【东宫同人】 天长地久有时尽(7)

但无妨，我只有闭嘴，才能活下去。
就像我现在垂手走在陛下身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毒辣的阳光，他不要步辇,不要翟伞，一步一步踏在被灼烧得滚烫的土地。
能够跟在他身边的只有同他沉默得别无二致的影子。
殿中那群老学究的声音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不仅是殿下要扶额了，连我都被聒噪得受不了。
“陛下为江山后稷，宜早立正宫。”
倒真的晚，从陛下登基，新年号改换，至今已六年了，皇后之位空悬。
还是为了堵住他们口纳进后宫的女子，陛下也毫无眷顾之心。
每逢宫宴她们才能长久一些地望着他，倾诉她们所有的热忱与寂寞。
可是那都只不过是石子投入深湖，永远得不到回应。在陛下身上，甚至连微微荡起的涟漪也不会有。
不免有些可怜，人非草木。
可是正因为人非草木，所以才不能谁抛来的雨露都一概承接吧。
“臣，斗胆请陛下追封和亲公主曲氏。”
发出声音的大臣跪下，他明知道这是陛下的忌讳。
陛下闭上双眼，似乎是累极了，口中的音节开始不甚清晰，只能听见他反复说“不”。
不知道是不应允这个请求本身，还是不愿意承认某种现实。
越来越多的人下跪俯首。
陛下开始发狂一般地大笑起来，直到双眼通红，呛得无意识地滴下眼泪来。
“哈哈哈哈哈，当初不是你们劝我废了她吗？如今这又是一副什么嘴脸？”
庭中一片死寂。
时恩师傅观察态势后只好朗声道陛下身体不适，请诸官退下。
陛下虽然仍挺拔地坐在座上，但我觉得他已经无从依靠，苦极累极。
我和师傅想要搀扶他去歇息。
但他只是摆摆手，又翻看起了案上的折子。
我们退出殿外，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被挤压、被淹没，消失于沉重的门扉之后，与光亮隔绝开来。
一个帝王，一生才刚刚开始；但对于他来说，也许早就已经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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