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 不识归途 （四）(2)

这一坐，便坐到了整折戏唱毕。
只是在散场时，楼下有两个衣着光鲜，脸色酡红，脚底虚浮的醉汉，两人互相搀扶，高声喧哗着往后台走，这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校，是备车回去吗？”见周九良站起来，樊霄堂立马就上前问道。
“先不急。”说完，他瞥了一眼那两人拐进去的地方，往楼下走了去。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上校在下楼后脚下走的方向是后台，樊霄堂也不敢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刚拐进去，就听到后台化妆间里传来一阵喧闹声，周九良神色一沉，站在门外撩起了门帘。
只见刚卸了行头的孟老板正被其中一个醉汉攥住了手腕，脸上已有些愠色，低声喝道：“孙爷，请你自重！”
但那人视若无睹，顶着一张色眯眯的嘴脸迷迷瞪瞪地就往前凑，那张酒气熏天的嘴不停地说：“走啊孟老板，今天爷高兴，请你吃夜宵去……”
旁边两个演丑角的演员上前想把人拉开，没想到刚碰到这醉鬼，就被一手给甩开了，那人嘴上还嚷嚷着：“谁敢碰我一下试试，知道爷……爷是谁吗？今天敢碰我一下，明……明天，就让你们脑袋……脑袋掉个碗大的疤！”
见那两人讪讪然有所忌讳地缩回了手，这无赖便愈发的胆大，另一只手缠到了孟鹤堂腰上，手上借着往外推的功夫，不轻不重地在他只着了一件袭衣的腰上揉了一把，笑着说：“今儿个……嗝，你要是赏了这个脸，打明儿起爷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那笑声很是让人膈应。
“不知我能不能也蹭一下孟老板的光，陪这位去吃个夜宵？”冷哼一声，周九良沉着脸走了进来。
另外一个在见到周九良一身军装，肩上别着上校级别的肩章时，酒气瞬间就下去了一大半。
只是这无赖明显喝得比那人还多，双眼瞅着来人直晃虚影，想也没想就开口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没看见你爷爷我……”话没说完，就被他同伴给捂住了嘴。
那人狠狠地扯了两下他袖子，附他耳边着急地轻声喝道：“你疯啦！这是张大帅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刚从南京调任过来的那个周上校！”复又对着周九良这边慌乱赔笑道：“周上校见笑了，这孙子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非要往后台闹，拦都拦不住，我这就送他回家，这就送他回家……”
“……谁？”那姓孙的脑子明显没清醒过来，就被同伴给扒拉了过去往门外推，嘴里还嚷嚷着：“谁……敢坏爷爷我雅兴，明天我就卸……卸谁脑袋！”
“你快别说了！”那人捂了他的嘴，往屋里笑着赔了个不是，就拽着人飞也似地走了。
其他人见那癞皮狗已经走了，就都各自散了。
乜着那两人离开，周九良的脸色并有没好多少。
见状，孟鹤堂迎了两步上来，十分感激地朝他报以一笑，道：“多谢周上校今晚替在下解了围。”
“举手之劳罢了。”周九良拂了一下衣衫上的尘，看样子对方才那两人很是厌恶，皱着眉问道：“你们后台还会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