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辫儿的叛逆生涯（一）(2)

彪哥蒸了一屉包子，还熬了一大锅粥，二人就着酱菜吃了早点。小辫儿走在街上，嘴里还残留着酱瓜的清香，脑海中浮现了姐夫说过的相声《我要幸福》，姐夫气鼓鼓的样子真是幼稚可笑，如今肯定龙虾鲍鱼都吃的起了，不知道姐夫心愿实现了没有。又想起怹翻跟头后干净利落地下台，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捂着嘴在街上笑了起来。细细思之，早些年姐夫的遭遇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豺狼虎豹环伺四周，怹这段相声何其心酸，原来是在这种状况下写的，从头回想怹说的每一段相声，他明白了！就在这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顿时心中百感交集，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急忙背着风用袖子擦掉。李鹤彪看他又哭又笑，怕是傻了，想劝人回去，小辫儿只是朝前走，渐渐清晰明了，听着佛寺的钟声，小贩的吆喝，看着街边的烟火，茶壶的水汽。
“彪哥，我当初不爱相声，是我不知道原来世间的故事千千万，都藏在市井里，万物共鸣，万象归春，如此玄妙而灵动！”
“万象归春？”
李鹤彪摸了摸他的脑瓜，更加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对！就是万象归春！我还一直以为是对姐夫的抗拒呢。彪哥，咱们回去吧！”小辫儿激动地拉起了李鹤彪的手，李鹤彪更怕出事，趁他自己提出来立刻拉着他回去。王惠前来看望弟弟，在屋子里等了一阵，见他二人回来，拿出几张银票。
“小辫儿，照顾好自己，姐走了。”王惠撂下银票就要出门，小辫儿冲上去一把抱住姐姐，放声大哭，他不再克制自己，而是把所有的委屈、不解、埋怨一瞬间全都发泄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滚落，浸湿了姐弟的衣襟。王惠看着比他高出一头的弟弟此刻像孩子一样在她怀里哭，不停抚摸小辫儿的头发，静静地等他哭完。半柱香过后，小辫儿不再抽噎，拿了银票交还给姐姐。
“姐姐，我好了，我跟你回去。”小辫儿擦干眼里泪，坐直了身子。
王惠感到意外，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孩子就跟转了性一般，不过肯回去总归是好事，王惠回到玫瑰园跟郭德纲一说，郭德纲反应倒也平常，似是早有预料，这爷俩总是一个冷一个热，王惠也不去深究。
“不过他不敢见你，今天没跟我回来。”
“我果然没看错，真是个灵透的孩子，有悟性，只是不肯认错罢了。慢慢来，我看他还能耗到几时。”郭德纲眼珠转了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孩子回来你别吓唬人，瞅你那小眼睛跟老狐狸似的。”
“眼小聚光啊，看得人真真的。这六年虽然耽误了相声技巧，但让他有了悲天悯人，包容万物的胸怀，万象归春，这是相声的精髓，并不是我能教给他的。”郭德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揭开茶盖儿吹了吹，自得其乐。
第二天小辫儿来到玫瑰园，大门外就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了怕挨打，转身就要跑，彪哥拉住再三保证没坑他，他才敢试探着跟门子打招呼。进门左右便是两棵老槐树，两层楼高，绿莹莹地左右撑起两把大伞，下面是一条阴凉石子甬路，两边脚下是大朵大朵的各色玫瑰，院子里粉皮墙下牡丹已谢，芍药盛开，西边墙上引蔓牵藤，其余各处并无装饰。再往里走是搭的藤萝架，上面是紫藤，两边则是金银花，再走便是住处了，小辫儿绕了个弯走了旁边一条羊肠小道，只有一个亭子和小池塘，几对鸭鹅浮在水面上。出亭过池是一小片菜地，种了些瓜果蔬菜，边上放了些石榴盆景，还有两个缸里养着荷花，荷叶举起来两三尺高，荷花随风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