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辫儿的叛逆生涯（七）

张云雷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看着墙上的画像，指着中间那个二八油头短发，对小伙子说：
“我要这个，这儿再卷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心中的发型，在耳朵边比划着。
“好，明白了。”小伙子是个机灵的人，很快就为张云雷打理好了一款绅士油头，一头乱毛在他的手下变得服服帖帖。张云雷对着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跑到了离玫瑰园不远的后山，他终于见到了心爱的姑娘。
“心云。”
“磊磊！”心云扑到了他身上，他抱起人来转圈圈，怀里姑娘的笑声像银铃一样，笑得他心里畅快极了。转了几圈之后把人放下，仔仔细细看着姑娘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心云的眼神热切含着期盼，他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却被浓密的睫毛时不时阻挡着。他迫不及待抚上姑娘的肌肤，又害怕使大了劲，小心翼翼地拭去心云脸上的灰。心云见他穿着一身青白色大褂，理了个漂亮的头发，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惊讶得她说不出话来，身上还有花露水味，她没有戳破，惊喜地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照着青筋处轻咬了一口，张云雷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反应过来，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评论）
“上次你为什么跑掉呢。”张云雷抬头望天，颇有些赌气的样子。
“我跑掉？你是不是背着我参军了！要不是为了你，我还不至于被关那么久。”心云看着这倔强的男孩倒打一耙，刚才还不显山不露水的装模作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云雷不明白她怎么那么爱笑。
“别乐了，你到底什么来头呀。”
“我从小除了在学校，就属在军营的时候多，那天陪着爸爸办理军官退役手续，无意中看见新兵名单上有你的名字，身高年龄都对，和人确认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求我爸爸把你弄出去，我们俩的事自然也瞒不住了。”
“所以是你在背后搞鬼？”
“军营是什么地方，他们连十二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那么容易就出来了？我爸爸对你印象可深了，这可是他退伍前办的最后一件事。”
“呵呵，真好。以前被师父控制，好不容易出去了随便一个人就能左右我的命运。你拦着我干嘛，参军一来可以报效国家，二来军饷好歹能养活我们俩，我也能在你面前抬起头来，就是死了那是我的命，没想到你一点也看不上。”张云雷眉头一皱，略显恼怒。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别傻啦，你以为你是去建功立业的。我问你，他们让你杀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去不去？”
“怎么会？”
“五卅惨案之后，六月十一日汉口惨案，十三日九江冲突，二十三日沙基惨案，七月二日重庆惨案，三十一日南京惨案。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更别提各地大大小小的罢工死了多少人，你以为这些都是谁造成的，光是巡警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心云越说越控制不住情绪，云雷听得脸也吓得煞白。
“我跟着一位记者学长去过罢工现场，我亲眼看到过命令一下，那枪口对着的是负担一家老小的青壮劳力，一枪下去，一个家庭就完了。磊磊，我知道这个决定是很自私，可是你根本不清楚你进去之后会干什么对吗？”心云握住了他的手，努力平复着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