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惟将终夜长开眼(7)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红宝石，牵着小枫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按着她坐下，想学着她把宝石编到辫子里，李承鄞自诩过目不忘，刚刚小枫的每个动作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然而待摸到她乌亮的长发，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把宝石递给小枫。
小枫接过他手中的宝石，娴熟地编到辫子里，托着头，看着镜子，笑嘻嘻地问他:“我好看吗？”
小枫是很美的，是和中原姑娘不一样的美。
李承鄞平生见过无数美人，没有一个是像她这样的。她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明亮、干净，不染凡尘，她永远是那么无忧无虑，像一只快活的小鸟，扑棱着翅膀骤然闯进他的世界，带来了所有的色彩。
小枫的长发像一匹柔顺的黑缎披在肩上，很细致的编了许多辫子，上面缀满了红宝石，像繁星布满夜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在草原上打扮地如此郑重，红宝石璀璨生辉，却不及她颜色半分。
李承鄞突然想到皇后的朝制凤冠，两博鬓，九龙四凤，十二花树，翠盖珠结，奢华至极，小枫戴着会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嫌重？
小枫不见他回答，失望地说:“我是不是不好看？我听说你们中原女子，都是很漂亮的。”她越想越气，转过头质问他:“我不漂亮你娶我干嘛！你干脆回去娶一个漂亮的妻子，我们西凉女人，就是又丑又刁蛮！”
如果是从前的顾小五，他也许会反驳:“怎么办呢，我娶了一个又丑又刁蛮的老婆，还这么凶，以后只好这样过下去了。”
而现在的李承鄞，他会俯身在小枫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他的呼吸温热，落在脖颈上，说不出的缱绻。小枫霎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反问:“那、那你以后万一遇到更漂亮的姑娘呢？”
“不会，”李承鄞拉过小枫的手，郑重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小枫讶然地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顾小五，觉得他的手真是灼人地厉害，“哎呀，烦死了，动手动脚的！”她飞快地甩开他的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心想自己的夫君真是迷人，又这么好看，以后是一群孩子，是得多么好看呀！他们一家人，手拉着手，在黄昏里赶着羊回家……
李承鄞带着笑看着小枫被自己三言两语撩拨地害羞成这样，心里说不出的安然，要是一直这样，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喂，顾小五，”小枫拨弄着垂下的一根辫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仰头看着他说:“以后，我们生一个女儿，就叫芒日那好不好？”
“芒日那？”李承鄞记得小枫唱的歌里面提到过这个词，他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猜了个大概，“是太阳的意思吗？”
“是初生的太阳。”小枫的中原话并不太好，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法了，她解释道:“在我们西凉，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像火一样红，美极了，我也想像阿娘一样，给我的女儿穿最鲜艳的红衣，给她最漂亮的宝石！”
她兴奋地筹划着他们的未来，她说话的时候，眼里仿佛有星星，说到动情处，还伸手比划给天看，“你知道吗，我有一块鸳鸯宝石，红的一半就像火一样亮，蓝色的一半，比天亘山上的圣湖还要蓝，我阿爹说，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块这样好的宝石了，他说，他要把西凉最珍贵的宝贝给他最宝贝的女儿，以后，我也要把它给我最宝贝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