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三十章，女秘使南行(4)

但她从心里同情她，从一个成熟女人的心理想，只要这次带不走，下次肯定就再也没条件了，曲珍就从此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这么设身处地一想，她更感到后怕。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若强行带走，马家不同意，县局不同意，姑娘不同意，人家要是一告她干涉婚姻自由，还准赢。一告不要紧，没人会支持她，还会让县公安局的同志嘲笑她，真成背着儿媳妇朝华山，吃力不讨好了。可这么罢了，她实在不心甘，她绝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藏族小姑娘永远跳入火坑。这会是多么残酷的事实。现在，连交案子的西藏方面也这么说，她确实有点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了。当然，若公事公办，只须拿上姑娘的申明申请就完全可以轻松地打道回府了。回去给西藏写上半页电传就了事。可这样会把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永远害了。不管怎样，她是个孩子，是个迷途羔羊，不是马家有威胁，就是姑娘有更深的原因。
十八岁为法律的界定，可法律无法将每一个人的智力、出身、经历等等诸多的具体情况包括进去。她急得差点哭了，她想在电话上骂对方一句混蛋，不过她到底还是侦察科长，她情急之下，也将了他们一军：“我们是根据你们的传真电报来搞这个案子的，你们也派了人，正在返回路上。我们是倾尽全力的，你说尊重姑娘意愿，那就请你再给我们马上来个电传撤消此案，我们马上放人。若以后再要求协助解救，我们就不管了。”
这一手果然厉害。对方马上说：“请你稍等一下，我们研究一下答复你。”
“好，希望在一小时内有结果。”张娟给西藏厅一打电话，突然心生一计，当着马家人面对曲珍说：“你实在不愿走我们也不强带你，你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下。”
张娟想，只要接上她妈的电话，她主意肯定要变。
此时，马伊吉斯的姐姐说：“你们有没有政策，本人不愿走就算了，你们也就交了账。这点政策你们懂我也懂。”
张娟反驳了一句：“即便是婚姻自由，给她妈打个电话难道不行吗？”她拨通曲珍家的电话交给曲珍。
当电话那头传来她妈的声音时，曲珍再也忍不住了，只叫了一声“妈”，便泣不成声了。母女俩用藏语哭一阵说一阵，说一阵哭一阵，妈妈在电话里一直要求女儿原谅她，检讨自己对不起女儿。
张娟示意她到隔壁屋里去打电话。
这一打，打了四十几分钟，张娟也耐心地等了四十几分钟。曲珍过来将电话交给张娟，说：“阿姨，你带我走吧！
此时，西藏厅的电话也来了：要求甘肃坚决解救，并代表其家属表示感谢。
张娟高兴极了。此时，手机没电了，按照常规，她须向处里汇报进展情况，县局无法打长途，她决定上街去打。就在她出去不到十五六分钟的时间里，马伊吉斯的姐姐又做了点煽动工作。张娟刚一回来，正打算带上人就走，没料到曲珍又改变了主意：不走了。
张娟解救了不少人，确也没见过这么多变的人，就又对她苦口婆心讲道理：西藏公安厅坚决要求带你走，你妈刚才在电话里也讲了，要我们带上你，你妈刚才给西藏公安厅也说了。你也同意走，公安厅派人来，来回花了这么多钱，牵涉了甘肃西藏多少人，你怎么能老变主意呢？你要为你妈想想，为你今后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