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解析(8)

欢迎来上班呀！
什么神经病。
我推开门，按照这个世界的逻辑，我也许会看到糖果色的桌椅，甚至是巧克力做成的鼠标垫。我开始怀疑这个VR世界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治疗我的职业焦虑，即使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有这玩意儿。
但我没有。办公桌就是办公桌，鼠标垫还是鼠标垫。同事照样都忙得没空抬个头。
某种无力感袭来，我瘫在工位上，开始思考在VR世界中认真工作的必要性。
吞口水的声音。先是咕咚一声，然后整个办公室像是魔怔了一般。咕咚咕咚咕咚，好似巫婆标配的那一锅绿色粘稠的汤。口水伴着沉重的嗓音此起彼伏，骤然而至的气味像是死了三天的鱼。邻近的地方有椅子挪动的声音，动作极慢。金属哗啦在地板上发出“呲——”的长鸣，我头皮一阵发麻，周围竟响起了嘿嘿嘿的痴傻笑声，伴着干瘪的肉质相碰的声音，好像是在鼓掌。
接着我看到了那个隔板后缓缓浮现的身影。
我不知道出于信息保密协议，小罗能不能得到我的同事的个人信息。但我怎么也不会把眼前这个玩意儿和本来坐在隔壁那个脸蛋水灵，身上带着薄荷清新剂的味道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它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嘴角扯出大大的弧度，一直上扬到眼角，几块清脆的绿皮从它的脸上掉落下来，落到我的这边。露出腐烂发白的肉质，稀松的长发在空调下戏剧性的舞动着。
一切都像是到了植物大战僵尸的成人版现场。只不过我是那个瞪着大大眼睛的土豆，一摇一摇等着被吃干啃净。
僵尸开口了，咕隆咕隆咕隆。我说，你说什么？咕隆咕隆咕隆。
我只好给她咕回去。她却好像听懂了，神情激动地甩着头，一块脱落的皮肤就这样甩到了我的脸上。
然后，咯嗒一声，两块绿皮一起脱落了。脖子不知何时变得僵硬，我花了很久缓缓低下头，见鬼一般看到自己绿色干瘪的双手。
我迟钝的大脑回忆起刚刚进门前的猜想。糖果和僵尸。
绝不按你的预期行事。
（11）
我再次睁开眼。纯白色的机器在我头顶闪着蓝光。
“张先生，您感觉OK吗？”
我回忆起刚刚VR中的一切。心有余悸，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坐了起来。小罗在一旁站着，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即使视线还有点模糊，即使多年未见。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吴敏。
热气腾腾的火锅正好弥补了刚刚VR给我留下的惊骇感。
“多年没见，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厉害了。”我夹起一片毛肚，放入滚烫的红油中，“费用的事情，谢谢你啊。不过我真不用。”
吴敏笑笑，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你先别谢我。我是有目的的。”
“哦？”
“你妻子知道你在做RD治疗吗？”
带着无处摆放的尴尬。只好用筷子去锅里捞刚刚掉落的毛肚。“她不知道。她很反感这些。”
吴敏又喝了一口酒，拿起筷子和我一起在锅里捞着。
“听小罗说你是因为频繁噩梦才选择过来治疗的？”
“嗯，不知怎么的。总是做噩梦，晚上常常睡不好，挺糟心的。不过最近没有了。”我心想毛肚在锅里泡了那么久，早老得不能吃了。但我和吴敏的筷子好像较上了劲，两个人如同大男孩一般，执着地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