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漫天絮（一百零五）

安心：“为什么辞职？”林知凡：“你的工作那么累，可薪水并不高，安祺说……”安心：“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很多人都过得辛苦，还有比我更累、薪水更少的人呢。”林知凡：“可不应该是你。”安心：“为什么？”林知凡：“因为……因为……你是生来该享福的。”安心：“谁规定的？”林知凡：“有那么多不如你的人，过得都比你舒服。”安心：“这是社会学家的问题，不是我要考虑的。”林知凡沉默不语，许久。“为什么你今天想起来问这个？”林知凡：“只是觉得你可怜。”安心：“我有什么可怜的？我有工作，有收入，有一个聪明儿子，没有经济负担，有房子还不用交房贷，这还算可怜？只要不像你们那么有钱，就算可怜？”林知凡：“你又讽刺我？”安心：“我的病人中，有些人连几万块钱的手术费都要东挪西借；有的家属中午打饭只打一份菜，给病人吃，自己吃咸菜，一个菜才几块钱他们也舍不得；
还有的，小孩子中学没毕业就辍学去打工，因为家长做手术凑不起手术费。你如果每天接触的都是这些人，你还会不会觉得我可怜？”林知凡：“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安心：“这不奇怪，在你的圈子里，是看不到这些的。”林知凡：“我一直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原本应该是最有优越感的人，可偏偏你没有，现在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安心看一眼林知凡，微笑：“世上就那么点优越感，都跑到你们有钱人那里去了，哪还轮到我们。”林知凡：“你又叫我有钱人，你以前说过什么来着？”安心：“不记得了。”手机铃声响起，安心在手袋中找手机。林知凡含笑看安心：“你如果一定要在咱们俩人之间划一条界限的话，你可以管我叫野蛮人。”安心：“读巴尔扎克的野蛮人？我可没那么狂妄。”拿出手机听电话，“喂，安祺？……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回家？……是谁请你吃饭？
……好，知道了。”安心看一眼林知凡，林知凡觉察，询问地看安心。“……好，没事我挂了。”收起手机。林知凡：“谁请安祺吃饭？”安心：“文小姐。”林知凡愣一下，沉默许久，车子在无声地行驶。林知凡：“安心，咱们，——至少你考虑一下，不要不加思索就给我碰个大钉子，——咱们结婚吧。”安心看看林知凡，半天无语。“谢谢你没当场骂我一顿，不过要是你打定主意不开口的话，那你还是骂我吧，给我碰钉子也行，至少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心：“你刚才说让我考虑辞职，就是为了这个？让我辞职做家庭主妇？”林知凡：“不是，只是觉得你工作太辛苦。”安心不语，林知凡等半天，看看安心，“结婚之后你当然可以继续工作，如果你愿意，可以什么都不变。”安心：“什么叫做什么都不变？”林知凡：“你的工作，你的军人身份，你的……”安心：“你难道还想过让我转业？
”林知凡：“我想过，刚开始的时候。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我知道我没法改变你，改了你就不是安心了，至少不是原汁原味的安心。”安心：“哼，谢谢你的比喻。”林知凡：“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安心：“关于原汁原味？”林知凡：“关于结婚。”安心：“文小姐为什么要请安祺吃饭？”林知凡：“安心，你不要岔开话题。”安心：“安祺跟文小姐很熟吗？”林知凡停下车：“安心，咱们再去蹓一圈行吗？”安心：“什么意思？”忽然明白，向窗外一看，果然车子已停在安母家楼下。安心欲解安全带，林知凡按住安心手：“安心，咱们再蹓一圈，我有话跟你讲。”安心：“改天再讲不行吗？我妈等着我呢。”林知凡：“你给伯母打电话，说我找你说话，你要晚点回去，伯母一定同意。”安心：“是啊，我妈对你比对我还亲，如果可能的话，我妈都会把我卖给你！”林知凡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