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10

却说丘邺回到自己家中，翻箱倒柜，找了些笔墨，铺上宣纸，匆匆在砚台上磨了几番，便提笔蘸墨，龙飞凤舞的写将起来。到要紧处，正在斟酌句子，便看见祝融燕领着晴笄、暮雪过来，站在门外唤了声，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因上回的事情，二人与祝融燕也熟了，并不在意。看到房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纸卷和墨汁洒了一地，晴笄与暮雪提着裙摆，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挪到干净地方，各自找了马扎坐下。暮雪满脸好奇：“我说，你这儿是遭了贼吗？”未等丘邺答话，晴笄一边逗弄着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猫，一边笑道：“便是贼真的来了，两手空空不说，反得给他留些粮米。”
趁着两女打趣的功夫，丘邺匆匆写完最后几句，把笔一搁，捧着宣纸吹了几口，胡乱粘在奏本上，来回看了看，觉得满意了，才扔在几案上。又在手边的果盘里掰了块糕饼，走到一边。
暮雪让了位置，起身问道：“你刚刚着急忙慌，做什么呢？”丘邺把点心扔给野猫，掸了掸袖子：“写了文本，明早呈到太傅府。”见他兴致缺缺，晴笄走过去，拿起奏本看了几眼，岔开话题：“却说那时，你怎么知道是启功做的？”
丘邺苦笑一声：“还记得韦挺这个人吗？”晴笄皱了皱眉，少顷说道：“有些印象，你说过他是当年启功证词的录事，也在大理寺供职。”丘邺点点头：“那天，我们发现启功证词有误，将‘正月十二日’写作‘正月十三日’。我就觉得奇怪，这启功堂堂金陵祭酒，饱学之士，万卷无遗，如此重大的事情，又相隔不远，居然会记错整整一日，简直怪哉。是时，你去帮我布置房屋，扮作阎王殿。得空，我去找了韦挺，他居然惊诧万分。据他所言，那日他明明记的是启功说的是‘正月十二日’，录的也是这般，如何就成了‘正月十三日’？”
晴笄托着香腮，疑道：“如这般，启功说的与他录的一样，莫不是慌忙间误添了一笔？如此大案，当年上下乱作一团，偶有疏漏也在情理之中。”丘邺摇摇头：“我也这般怀疑过，但有一条却是说不通的。”晴笄歪着脑袋：“哪一条？”丘邺指着奏本：“大理寺虽有断案之权，但供词、书证和判文都需誊录三份，上交刑部、都察院和御史府备查，若是命案，还需另书一份交给皇帝的御书房阅览。别的不说，御史大夫刘基明查毫断，他当年虽不是此案主审，最后行文却是他一一校阅，然后呈报皇帝，怎会出这般大错？”
晴笄恍然：“不错，这刘基脾气虽不好，但一向严苛，秉公无怠，绝不会有这般疏失。”
丘邺眉头微皱：“还有一条，你还记得当年主审官是谁么？”
晴笄点点头：“乃是如今当朝太傅狄阁老和护国大元帅秦老将军…不对！”
丘邺一笑：“哪里不对？”
“最后判文是狄阁老写的，上面明明是‘正月十二日’！”晴笄心下诧异：“如果是韦挺录错，狄阁老发现后，必定要发回重作，错卷直接烧掉，绝不会留下底稿。”
丘邺叹了口气：“不错。狄阁老的判文如此，便说明韦挺誊录是真，韦挺又可以证明启功说的无误。这般说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有人在结案后篡改了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