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漫天絮（八十九）

安祺：“我姐说她不想再结婚，那应该不是真的。”林知凡：“那她为什么这么说，她在顾虑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安祺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我姐在想什么。”看林知凡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说真的，我姐的心事不容易让人猜到的。”林知凡垂下头来。“您现在是不是后悔请我吃这顿饭了？”林知凡：“是啊，我都后悔认识你，认识你姐，要不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可以过得很轻松。”安祺：“那您把我姐忘了不就行了，反正我姐也说她不想再结婚了。”林知凡：“你说得轻巧，你忘忘试试！有的人能让你忘了你自己是谁，也忘不了她！”安祺发愣地望着林知凡，直到林知凡抬眼看她才忙把目光调开。林知凡：“你姐喜欢爬山吗？”安祺：“什么？”林知凡：“现在香山的红叶都红了，等你姐回来，咱们一起去香山看红叶怎么样？”安祺：“您和我姐去就行了，干嘛还捎上我？
”林知凡：“谁说捎上你了？”安祺一愣。“连伯母，带祥祥，还有你一起。——让你姐一个人和我去，她肯吗？”安祺：“为什么不肯？”林知凡：“明知故问！”安祺惊奇：“哟，您这进度！我还以为……这意思，我姐还什么都没答应您吧？”林知凡翻她一眼。“这不能怪我，您什么都不说明白，尽让我猜，我怎么猜得对！”林知凡：“不是我不想说明白，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我觉得从来没这么失败过，费尽了力气，也听不见你姐对我说一句让我放心的话。——看红叶怎么样？正是时候，想办法说服你姐一起去。”安祺：“我姐不喜欢爬山。所有的运动项目里，我姐只喜欢游泳，我姐游泳很棒的。”林知凡：“真的？从没听她说起过。我们上回去度假村坐船，祥祥说万一船翻了，让我先救你姐，后救他，那时候你姐也没说什么。”安祺：“这就是我姐，您现在有点概念了吧。”林知凡：
“怎么连祥祥都不知道你姐会游泳？”安祺：“祥祥出生之后，我姐就再没游过泳。我记得我说过的，祥祥出生前后，我姐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林知凡：“你没说过。”安祺：“我姐年轻的时候也很爱玩的，结婚之后还经常和我姐夫一起去看电影，看芭蕾舞，看昆曲和京剧，这些都是我奶奶给我姐培养的口味，我们家里除了我姐，没人欣赏得了。等祥祥出生之后，我姐工作也开始忙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有点业余时间，都拿来陪祥祥。”林知凡：“你姐结婚之后没有立即要孩子？”安祺：“我姐一直身体不好，想等身体好了再要，等了三四年，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要了祥祥，生祥祥的时候差点难产，”林知凡：“怎么会！”“因为我姐不让开刀，说是对胎儿不好，可我姐天生的骨盆较窄，生了一天才生下来。还多亏了我姐那时候经常游泳。就这样，我姐生完祥祥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才缓过来，把我们都吓坏了。
萧湘姐说，我姐这样还能顺产生下祥祥，完全是个奇迹。”林知凡：“萧湘姐是什么人？”安祺：“是我姐的大学校友，关系最好的朋友，现在是协和妇产科的主任医生，——是不是也没听我姐说起过？”林知凡：“怪不得祥祥小小年纪居然那么孝顺，看来是有理由的。”安祺：“从祥祥出生起，我姐夫就总对他念叨，说你妈为了生你差点没命，你要不孝顺，活该天打雷劈。祥祥说，他听这话都听了上千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林知凡：“你姐身体一直都那么弱吗？”安祺：“祥祥出生后不久，我姐身体刚恢复过来，就赶上我爸去世。我姐跟我爸感情最好，我爸去世，我姐难过了好久，加上工作格外忙，身体始终没有完全恢复。今年尤其不好，动不动就感冒，肠胃也弱，过敏症也比往年严重。”林知凡：“你姐还有过敏症？她对什么过敏？”安祺：“看来您对我姐真的一无所知，这说明了她对您的态度，您从没想过知难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