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斯马(6)

五
老人的身体抽动了一下，昏过去了，我注意到他手上的罗盘停止了颤动。他消失了？死去了？我从未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窗外传来一阵猛烈的鞭炮声，老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是我失败了吗？
突然，风衣男身边的法拉第笼周身发出亮光，一股鲜活的磁场向我高喊：“我们回家吧。”
我捕捉到一阵表达喜悦的磁场，是他找回了自己，从老人衰败易朽的身体中挣脱出来。我们的磁场交汇在一起，倾诉着未曾见面时的见闻。我们一起钻进法拉第笼——法拉第笼只是地球上的称呼——它实际上是我们的星际飞船，设计成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能够静电屏蔽，保护我们免受宇宙中种种射线的侵扰。现在，我们就要启航返乡。
窗外的新年鞭炮声突然响起，一声比一声嘹亮。我们俩缩在小球里，全力奔向最近的那颗恒星，烟花在我们身后的天空中依次绽放，就好像乘着一阵超新星风暴般迅捷。背后的福利院逐渐消失在视界之中，随后是一片街道、Xu市、整个人类文明，他们离我们渐行渐远，但最终都将被铭刻在电磁波的语言之中。
“人类是奇怪的物种，他们拥有非理性的情感——往往被称为“爱”、“仪式感”等等，他们会在地球绕着太阳整一圈的日子里庆祝。我留在这里研究了很久，发现他们即使已经遍布太阳系，仍然会以地球绕太阳一圈作为标准纪年。更奇怪的是一批自称华夏子孙的分支，他们会在某个特定的日子，放下手头的生产工作，回到故乡与家人团聚。据说这是一种思乡之情。我流浪宇宙，从未有过思乡之情。但奇怪的是，当你来找我的时候，我突然理解了这种情绪，我现在…真的很想回去看看……”
我们慢慢贴近太阳，久违的温暖包裹住两个游子的身躯。在她下一次的爆发中，我们将回到那无垠的宇宙中，在漫长的旅途之后，重返故乡。
注：
1. 普拉斯马（plasma）：等离子体，文中提到的智慧生命是一种生活在恒星中的等离子体生命。
2. 卢瑟福环：一种虚构的工具，是普拉斯马书写文字（电磁波）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