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自冬日向春（上）(7)

待弗拉基米尔吃完饭，一旁年轻人自认和弗拉基米尔关系不错，甚是投机，对这个同龄人打趣地问道：“嘿，弗拉基米尔·伊凡诺维奇，您和安娜尼娅·伊里伊尼奇娜谈的怎么样？”
“哦，德米特里·彼得罗维奇，如您所见，安娜尼娅·伊里伊尼奇娜是位善良的小姐，谁要是能娶到她那可真是有福气。”
这位年轻人是老尤里的远房侄子，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发瘟死光了，是被老尤里那早死的肺痨儿子带来投奔他的，现在在隔壁的圣像作坊里当学徒，那里的老板看在老尤里面子上对德米特里略有关照，日子过得至少比彼得·安德烈维奇强。
“是啊，先不说她年轻貌美，她还有一大笔钱，够挥霍好久了呢，再说了她指不定是个大户人家，娶了她可能相当于和一家老爷们攀上了亲戚，”德米特里开始联想翩翩，他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对弗拉基米尔说道：“唉，弗拉基米尔·伊凡诺维奇，您可真是好眼光呀。”
弗拉基米尔勉强笑了笑不作回答，谁稀罕那些有的没的，他心里想着，真奇怪，我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吸引了，“德米特里·彼得罗维奇，我先回自己房子了，您慢慢吃，这件事呀您可别再宣扬啦……好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弗拉基米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窗外的雪花敲打着玻璃，时日尚早，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趣。
弗拉基米尔·伊凡诺维奇·沃伊尼亚茨基出身于一个中层贵族家庭，以前的生活也算是富裕，老家住在芬兰大公国边境，在赫尔辛基读过大学，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沦落到底层呢，那还得慢慢道来。
他的家庭自从一百多年前当了贵族，就世世代代从军，他的祖先和瑞典人在战场上遇上过，五十多年前的芬兰战争他的爷爷也和瑞典人杀了个眼红，还同西边打过来的法国人打过交道，他的父亲伊凡·瓦西里耶维奇·沃伊尼亚茨基是一位上校，二十多年前和土耳其人打过仗，现在他还在克里木那边拼杀，马上就要混上一个将军的头衔了。出身于这样的家庭，他的父亲老伊凡·瓦西里耶维奇自然是想让自己儿子去当个士兵，到时候分到自己手下一起去战场上混个功成名就。
可看这家伙现在待在公寓里，就知道他没去当大兵，要是伊凡诺维奇当了军官，那他现在可就应该在克里木那边来一个战场父子兵了。他读过几个书，虽然他热爱祖国，可他不喜欢当今的尼古拉陛下，也不想去为了沙皇打仗，只能偷偷溜出来跑到圣彼得堡待着了，这个可把老瓦西里耶维奇气了个半死，要不是瓦洛佳的母亲索菲亚·伊凡诺夫娜帮他求情，请可怜的老瓦西里耶维奇时不时给他寄一笔卢布，现在他早就哭着要回家跟自己的老父亲去打仗了。
谁让瓦洛佳天生自命不凡，不愿当兵也不愿混个文官，更不用说去给人当职员和小学徒了，在他看来自己就不是这块儿料，能混上饭的又不愿意去做。那他去做什么？他可一点也没想过，毕竟靠着家里寄来的来的钱就能勉强过下去啦。
纵然是过着底层的生活，但他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自然是不甘心这么堕落下去的，或许这就是安娜尼娅吸引他的理由——在底层看到了理应是上流社会的天骄之子的美丽女子——他自然是有点好奇的，当然，也有点想要报团取暖，在这里他可没什么能好好交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