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自冬日向春（上）(4)

“那还是再给我一杯啤酒，这是钱。”弗拉基米尔皱了皱眉头，似乎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但他并没讲出来，只是右手从兜里摸了摸，排出几枚硬币，“顺带再来条鱼。”
话罢，他继续听着酒馆内讨论，有的在谈论前几年法国那边的新皇帝又和他的叔父一样打过来啦，有的在谈论市长的女儿叶卡捷琳娜·巴库宁娜带着护士队去了克里木啦，又有的在谈论前几年陛下和亚洲的皇帝签的条约，商讨在那里的生活，听着他们说的，弗拉基米尔心里默默想着，我就算去克里木都不会去东边，往西伯利亚走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当然，往西边当大兵也是不可能的。
“听说最近又流放过去一批波兰人啦，”文化人打扮的年轻人喝了一口啤酒，嘴角咧着说道：“上一次流放过去的波兰人似乎被西伯利亚的几个流寇杀了不少人，听说那群人手里有好几杆枪，和哥萨克们打得厉害。”
“您说这个是想去当个英雄，顺带爬上几个哥萨克姑娘的床，最后一路跑回来留下几个私生子？”说这话的是一个很明显喝多的家伙，他看着十分邋遢，好似许久没洗澡，他吹胡子瞪眼继续嘟囔着：“嗨，我要是有一身腱子肉，还有把枪，我就把隔壁街的那个开染坊的老米哈伊尔·米哈伊诺维奇一枪崩了，要我说，这人啊，听说是让自家的学徒偷了不少东西，还让学徒挖人坟，就算打死都无伤天理嘞。”
与他相识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嘟囔道：“我看您就是馋他的钱还有那个坏家伙娶来的年轻小老婆，不过呢，听说那个小姑娘给点钱她就愿意和你过一晚上，你就算把米哈伊尔打死照样独占不了那种女人。”
“那又怎么样，我捉到别的男人上她的床，就把她打一顿，然后把她的钱拿来喝酒，您说我是不是畜牲，嗨，您可别说，我就是畜牲，只敢在这里说说，自家的女人都跟人跑了，”喝醉的邋遢汉不以为耻，反而站起来大声叫喊道：“还能有比我畜牲的家伙了？我把家里的东西都当了拿来喝酒，而且我给您说，我昨天还偷了东西，指不定过一会儿就有警察来抓我送我去西伯利亚了，那我不如在走前一棍子再打死个人替我垫背呢，您瞧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那可有极了，您之前还说要请我喝酒呢，您拖了这么久，可真是坏极了呀。”他的同伴附和道，一边说着，他们俩拽着酒杯继续喝着劣质酒，说着疯话。
看着醉汉胡言乱语，弗拉基米尔两下三下把手中的食物解决，起身速速离开这酒馆，他实在不想在这待了。
刚出酒馆没两步，风卷着雪又打在他的脸上，真该再多喝几杯暖暖身子，弗拉基米尔忍不住抱怨着，但又碍于面子与心理上对醉汉的不适，只能快步离开这个小巷，他摩擦着自己的手，缩着身子尽量保暖，一路上摇摇晃晃，像极了十几分钟前被他骂的彼得·安德烈维奇。
时间不早，在回到住所时便要吃午饭，走进点着几盏长明灯的餐厅，虽然点着灯但依旧显得略微有点昏暗，弗拉基米尔找了个地方坐下，用手点了点桌子，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公寓主人叫尤里·尤里耶维奇的干瘦老头儿，祖上是个当兵的，被当时的军官赐了个斯米尔诺夫的姓，烧饭的是他的儿媳，名字叫阿芙杜季娜·尼古拉耶芙娜，看着壮实极了，死了丈夫后也没有再嫁，一直待在尤里的公寓里当伙夫，顺带照顾着他们一家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