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x傅红雪|不知乘月几人归18(3)
傅红雪穿过一片青芒白刃,只是闪转,并不招架,一身向山门闯。
有人传令上来,寒音寺通敌,长幼僧俗不论,尽人拿下问罪,一个都不许下山。违令者,斩。
令声一落,又是数名僧人栽倒在血泊中。
傅红雪停下步子,怀中白芦恰迎着一刀横扫,芦花一飞,朝露出鞘。
那持刀的禁卫只见着清光一涌,一腔血就泼出来。
这清光在刀戟丛中一绽,犹如早春吹过河,灰冷冷中破开一隙,向着山下,一道裂过去。
芦花尽染,落得一阶红雪。执剑之人一身辗转,素衣仍飞着白。
内息一动,心血逆行的疼还在,只是熬了许多时日,傅红雪已把这疼尝得透心彻骨,他知疼的是肉身,是虚相,傅红雪不在疼里,傅红雪在剑上。
这剑既快且狠,血肉,筋骨,滚烫的,掠过刃上就冷去,缭乱的,皆化了寂静,是人是鬼都不相顾,一人一剑只向着远方,心里是大雪的边城。
可是近的刀戟,远的弓弩,无尽的一迭一迭一重一重都来困着他。
傅红雪一心要蹚过去,有多少人,多少阶在前头,都得蹚过去。他想,是那个梦,长皇子陷在围杀里,他要蹚过荒林,蹚过雪,才能到他身边去。
府中常侍立在山门下。阶上一时静了静。
傅红雪蓦地想起,打从熠王出征,此人便尽日守着他,这一日却有些时辰没见着了。
许是得了熠王的消息。
傅红雪心底生出一寸侥幸,常侍手中的消息也许和他的不同。也许那人还活着。
他荡开周身锋镝,跃在半空,一翻一落轻如一叶,一身杀气却惊得常侍退了一步。
常侍一向只道白凤公主的公子多病,竟从未看出他有这等凌厉的身手。
好在,他是有备而来。
方才一意杀出重围,此时心力已是不支,傅红雪忽觉凉意逼人,见常侍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刃,他躲不开。
短刃向他一推,就刺进腹间。
一口气窒在腔中,疼都来不及,眼前就暗下去。
短刃一绞,倏地一拔,血涌得就好像不是他的,心里却明白了,这人不是为熠王守着他的,是为另一个人。
熠王长兄,当朝太子,正立在那常侍身后。
傅红雪倒在山门下,心中只觉可怜,想来熠王也没什么错处,身边竟无一人肯真心待他。
他想,在东宫手里,生死便都由不得,他还要等好久,走好远,才能见着小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