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诛邪录04：飘零草芥（3）(2)

男人小心翼翼地关上窗户，一回头看到女人背后似乎立着个人影，他吓出一身白毛汗，想都没想就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就听到“唉哟”一声，好像是个软乎乎的人被踹出去，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当家的，你打人做什么。”
女人摸着黑爬过去，想要把铁匠的媳妇拉起来。可她刚刚靠近，头上就挨了一下狠的。女人毫无准备，惊呼一声就滚到了地上。
黑暗中，男人听到自家媳妇的痛呼，顿时就急了。他连忙扑过去，把媳妇护到自己的怀里，压着嗓子吼了起来：“他娘的都别嚎了，外面有贼！想死是不是！！”
然而铁匠的媳妇却不是个怕事的，她半躺在地上一边哭天抢地，一边尖着嗓子叫骂：“好你们这对狗男女，我男人可是给了你们钱的，你们竟然还合起伙儿来打我！等明儿个我男人过来，我一定要到镇上告你们去！！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完！哎呦喂，可疼死我了……”
“别再嚎了！再嚎我抽你！！”
男人被铁匠媳妇叫得头皮发麻，他这火气一上来，声音立时就震得人耳朵疼。铁匠的媳妇正要骂回来，外面忽然有东西开始在撞门，“咚，咚，咚”的，一下又是一下。
黑暗中，恶心的尸臭混杂着血腥味从门缝里弥漫开来，飘荡在沉闷的屋子里耀武扬威。三个成年人这下子全都不敢吱声了，唯独铁匠的小儿子还坐在床上“哇哇”地大哭。
“当家的……”
女人抱住男人的腰，泪水像绝了堤的洪水般往外淌，把男人的胸口冲得湿漉漉的。
“快起来。”
男人把媳妇从地上拉起来，虽然他的腿肚子也在直打颤，可他感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他连招呼都不打，就摸着黑把媳妇抱到门后面，俩人贴着墙站着。
铁匠的女人在黑暗中同样害怕得浑身发抖。她摸摸索索地爬到床上，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孩子的啼哭。
屋子里的声音小了下去，可外面的东西还在不停地撞着门。虽然他撞门的力气不是很大，可那一下又一下的，锲而不舍，如同催命的讨债鬼，愈加让屋子里的人瘆得慌。
“当…当家的……”
女人躲在男人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一动都不敢动。男人用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媳妇，另一只手却偷偷地放到了门栓上。随着门外的撞击声和惨嚎源源不绝，他一狠心，就把门栓给拔了出来。
于是单薄的烂木门就被撞开了，伴随着一股阴寒的湿气，外面撞门的东西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血腥味和尸臭立刻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欢呼雀跃。
“啊啊啊……救命啊——”
铁匠的婆娘搂着孩子，惊吓过度的她叫得像是一只发情的母猫。
黑暗中，那东西循着声音就往床边走去，然后扑倒在了床上。妇人挣扎着，叫唤着，随即尖锐的哀嚎戛然而止，屋里就只剩下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男人护着媳妇从门背后转出来，他没有去救铁匠的媳妇儿子，更不敢停留。待拉着自家媳妇出了门后，他咬着牙矮身把女人扛到肩膀上，赤脚向着谢家老宅的方向发足狂奔。雾气中，孩子的哭喊转瞬间就听不到了，渐渐的，就连外围庄邻的惨叫声都变得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