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诛邪录04：飘零草芥（3）

当庄子里第一声惨叫响起来的时候，女人就惊醒了。她睁开眼，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男人，可伸手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热烘烘的软肉。女人心里又是一惊，随后才想起来那是铁匠的女人。
黑暗中，身边的妇人翻了个身，把搭在她身上的手拍开了，女人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在烧。鬼使神差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忍不住又把手伸过去，在妇人的怀里掏了一把，然后放在自己胸前丈量了一下，发现还是自己的更大一些，于是她就高兴起来。
“她那么小都能把娃喂大，以后我就是生出一对儿来，都饿不着孩子了。”
女人为自己羞人的想法感到有些丢脸，可黑咕隆咚的，反正也没人知道。这么想着，女人就有些安心了，脸上的热气也稍微凉了一些，可还是发烫。
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子，用背对着铁匠的女人，闭上眼准备重新入睡。可这时又一阵惨叫声传来，女人浑身一激灵，就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跪坐在木床上，支楞着两只耳朵，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很快的，女人才呼了几口气，第三声惨叫就冲到了屋子里来。且几乎在同一时刻，第四声、第五声……外面的惨叫已然连成了一片。
“当家的，当家的，快醒醒……”
女人脸色煞白，眼前一黑，稀里糊涂地就从床上栽了下来，连滚带爬地摸到了男人的身边。她一边拼命摇晃着男人健壮的身子，一边压着声音呼喊。这一刻，女人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又怎么了？”
一个晚上两次被人吵醒，男人就有些起床气。周围乌漆墨黑的，他睡眼朦胧的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女人在他耳旁罗里吧嗦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讲得又快又急，偏偏声音还不大，男人就更来气了。
“当家的，外面，外面，来了!”
女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外面的庄户们叫得比前天晚上还惨，而且距离也近得多。她知道自家的那扇烂木门是肯定挡不住坏人的，可这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女人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感觉到有水滴在自己的手臂上，男人疑惑地抬头看看屋顶。恰在此时，外面突地又响起一阵惨叫，其中隐隐还夹杂着房屋倒塌的声音。男人浑身一抖，终于清醒了过来。
“别怕，别出声，先让我看看情况。”
几乎是下意识地拍了拍媳妇的身子，男人偷偷摸摸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把耳朵贴在窗户上，感觉外面好像没什么人，然后才慢慢地推开窗扇。
如此一来，不远处的惨叫就更清晰了，只是外面跟屋子里一样，都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好像还有着一股湿气。凭经验，男人知道这是起雾了，盛夏大六月的天里，外面竟然起了雾。
“这是有妖怪在作法啊。”
男人嘀咕着，心里一下子就冷了半截。
“当家的，这，这该怎么办啊？要不我们逃吧？”
女人跟着爬到窗户边，她抓着男人的胳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大雾天，外面又没有光亮，我们能逃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