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诛邪录03：飘零草芥（2）(2)

“来了啊，你等会儿。”
男人朝外面吼了一声，坐起来打了个哈气。他揉揉眼睛，有些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开门后，铁匠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把铜钱递过来，哈着腰堆着满脸的笑：“大兄弟，麻烦你了，大半夜的把你这喊起来，等明儿个我请你吃酒。”
“这感情好。”
男人把铜钱接过来，随手颠了颠，分量十足。于是他的脸上也笑了起来：“你快去把婆娘孩子接过来吧，我家就一张床，让他们娘儿俩跟我媳妇睡，我铺张旧席子在地上将就一下就行。”
“哎呦喂，这可太谢谢了，您稍等，我马上就把人给送过来。”
搞定了这件事，铁匠举着火把欢天喜地地跑了，不多时，就看到他又带着老婆孩子折了回来。进门后，女人早已经把床铺整理好，铁匠站在门口，等看到自家的婆娘和儿子都睡下了，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黑暗中，男人重新关上门，把门栓插好。他用一件旧衣服当枕头，和女人说了一声就又睡过去了。铁匠家的婆娘平常也是个眼界高的，这时候只顾哄孩子睡，存心把小夫妻俩当空气。于是女人也不再搭理她，背过身去，不多时也睡着了。
另一边，铁匠举着火把回到家后，看了看躺在棺材里的老爹，便闷着头跪在门口烧纸钱。长夜漫漫，他本来也折腾了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所以不知不觉中，眼皮就渐渐的越来越重，直至身子一歪，就斜靠在门框上睡了过去，连夜里起了雾都没发觉。
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铁匠从噩梦中惊醒时，他一睁开眼就看到门外全都是白茫茫灰蒙蒙的雾气。大六月的酷暑天气，怎么会起雾呢？铁匠只当自己睡迷糊了，于是他打了口哈欠，用满是伤疤的手背揉了揉眼睛。结果等他睁眼再看时，外面还是雾气翻腾。
“真是见了鬼了。”
铁匠心里一突，这才感觉到身上冷得厉害。这时候火盆早就熄了，于是他借着烛火点燃了一把纸钱，火盆就再次燃烧起来。本来这些纸钱是用来烧给死去的老爹在阴间用的，可这时候铁匠只有靠着纸钱燃烧出来的那点火气，才能驱走阴冷冷的冰寒。
“感情这纸钱都烧来给我用了啊，真是晦气。”
点了会儿纸钱，铁匠觉得还是去加一件褂子比较好，毕竟烧纸钱取暖的想法实在是不吉利。于是他把手里的一堆纸钱全都丢到火盆里，跳动的火苗就是一暗，开始冒出滚滚浓烟。铁匠也不管它，反正火盆里有热气，等会儿自然就会烧起来。
铁匠起身回到卧室里翻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从榆木箱子里找出来一件秋天穿的长褂。等把这件褂子穿到身上后，他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
“这天实在是冷得古怪，明晚得让婆娘带床被子过去，可不能冻着了娃儿。”
穿上衣服后，铁匠掀开门帘，忧心忡忡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他才发现大堂里烟气缭绕的，都是纸钱扔太多没烧透的缘故，白烟呛得很，还辣眼睛。
“真是他娘的晦气！”
铁匠暗骂了一声，赶忙奔到火盆旁，用竹子把纸钱翻起来，往里面“呼呼”地吹着气。于是火盆亮了一下，“嘭”的一声炸出大团火花，明亮的火焰就又烧了起来，照亮了一团飘忽不定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