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潭既晦，焉求明兮】海(2)

上车安定下来后，辞沅继续方才未完的动作。
便笺上只有一句话，让他们到站接收并转送些东西，走的行李托运。
托运来的是个大箱子，比重较匣子轻些，但三边长均近一米。
辞沅倒置匣子观察底部表面材料接缝处，如愿看到一串笔迹极浅的数字。他在协会内部工作已有两年，了解很多不成文的习惯，比如不怎么重要的东西通常会如此处理。那串数字想必是个单重加密的坐标。他用半秒钟背下，食指蘸着口水在字迹上抹过，墨水消溶，不留一丝痕迹。
他又在报纸一角找到密钥，而后对照报内文字转换为明文，接入北斗导航系统查询。
坐标所指，分明是渤海中某处。
叁
基站缓慢自转。到了某个角度，巨大的蓝色星球逐渐映入观望窗，浩浩荡荡横跨了视野移向另一侧，直至消失不见，如是循环往复。此间唯一予人以些微安心的永恒感聊作慰藉的，是静谧浮游着的星海。
室内没开灯，任凭外面的光照进来，随基站的周期性转动明明灭灭，不时照亮桌边人的侧脸，继而又挪开，恣肆地留下一片阴影将人埋葬。
影河闲极无聊，趴在办公桌上逗弄白鼠。他还有只金丝雀留在地面没带上来，鸟类在近乎失重的环境中咽不下东西。
他身后墙壁正中花纹若隐若现，泛着金属色泽：The sea existed not for the survival of the fish.
门于提示音后开启。影河下意识挑眉，除了他没几个人有这间舱室的密钥。
来者很不客气，进来径直踱至一株茂盛出奇的盆栽旁在沙发上坐下，虽然在这里坐并不比站着省力多少。
“近空c17，远空p90，深空k33。”他抚摸盆栽宽阔的叶片，“你该下载新的逻辑包了。”
“这么快？”
问句有两重含义，来者嗯一声，算是都默认了。
“以及，”那人抬起头，眼睛忽地一亮，起身凑近办公桌戳白鼠。“安排好了吗？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知故问。”影河愣了愣，用了极大修养才忍住没拍掉那只伸过来的手。指尖触及白鼠鼻头的瞬间小家伙叽地一抖，想必是被冰着了，看得影河肝儿直颤。
“行动单位一人。这就是你的安排？”来者会心一笑。
影河似对追问颇不耐烦：“……‘风车’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了？”他起身，与对方拉开距离。“做个旁观者不是你最擅长的么？任风裹挟岁月流过，唯余世界照旧回转前进。”
来者眯起眼睛，旋即又放松下来。
“我只是好奇。谨慎如你，这样的决定未免使人错觉你把这次行动的评估报告当厕纸用掉了。”
“如你所见。”影河摊手。
“……抑或是……？”
影河以叹息打断了“风车”的下文，后者回以无声微笑。
诚如他所料。
“行动员呢？”“风车”问。
影河趴回办公桌终端调出一份档案，看似平滑的地板上投影斑驳。
“诶，可惜了。”“风车”瞟一眼便收回视线。“我还挺中意这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