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练习不存在孪生基因(上)(11)
沿途的风景和音响放的爵士乐是他最大的慰藉。但帕伊瓦和自己说起,他想要做一个卡车司机,横跨美国两岸的时候,他还不能理解。现在他或许能理解一些了,每天在路上看着太阳升起时,是最令人欣悦的,周围的风景都笼罩着晨曦的温存。山川河流,有时候过了一个山坡,城市就在眼睛底下,孤立于浮华之外,感觉自己很自由,承载着数十吨的辎重,燃油喷洒入内燃机,压缩点火引爆。他们喜欢称自己为重型使者。
但和帕伊瓦所想的不一样,从东海岸到西海岸是一条死路。雷纳尔多庆幸自己像一块毛玻璃一样,什么光照上来只能漫反射回去。他躺在床上有时候看些杂志,他能看到光从文字间射出来,但他僵化的心灵难以被唤起任何的反应。他在服务区看着人走过来走过去,他珍惜宝贵的休息的时间,但还是会花一些时间去隔着顶风玻璃去看他们的冷漠脸上的温度。他觉得他们都是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他有时候会故意别车,在超过去后变道,希望后面的车把自己的拖的车厢撞爆。他不希望有人受伤,所以他变换车道时都是超速的,后面的车最多被吓一跳。只要不吓得把油门踩成了刹车,就不会发生什么事。雷纳尔多被警察教育过几次,他知道自己是错的,可有时候他的潜意识里会转过方向盘,日复一日的奔波让他开始向往牢狱里的生活,起码有个正常的作息。他想过离开,去做些别的,但他离不开这几平米的“家”。
下了车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哪里还有他的归属。雷纳尔多想起军队里的那些人,那是他仅有美好的梦境。
咳嗽声中,巴尔肯尼和雷纳尔多靠着车头站着,一只腿向后勾起,放在横杆上。雷纳尔多把吸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左右一转踩灭。巴尔肯尼拿出一根新的给他,他接了过去别在耳朵上。还是没有极地鸥鸟牌的那个味。雷纳尔多说。巴尔肯尼说,那牌子已经没卖了。雷纳尔多说,你的画卖出去了吗?巴尔肯尼说,那怎么可能卖的出去。雷纳尔多说,所以呢,今天找我做什么。巴尔肯尼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在雷纳尔多手上。雷纳尔多说,这什么东西。他打开一看,一叠的钞票,这也太多了。这是做什么。雷纳尔多说。巴尔肯尼说,今天麻烦你过来,耽误你送货了。雷纳尔多说,朋友见个面给什么钱,我也刚好休息一下。狂欢节前不想再接货了。雷纳尔多把钱塞到巴尔肯尼手里,巴尔肯尼拿出一半递给雷纳尔多,说,收下。雷纳尔多拗不过只能接过放到大衣口袋去,巴尔肯尼走到车的侧面,从车窗里把另一半扔了进去。
你,唉。雷纳尔多说。巴尔肯尼说,问你件事,你之前是不是运了一次老爷车。雷纳尔多说,是啊。放集装箱里,两辆。你咋知道。巴尔肯尼说,你都发到line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雷纳尔多说,哈哈,我都不记得我有发过了。巴尔肯尼说,我记得你是发,“这么老的车怎么现在还有人玩。”雷纳尔多说,所以你就猜到了?巴尔肯尼说,没猜到我也要来找你。雷纳尔多说,我其实跟其他车友联系不多。巴尔肯尼说,你知道那两辆被卖给谁了吗?雷纳尔多说,不知道。巴尔肯尼说,那你是送到哪个车行?雷纳尔多说,ONU车行。现在肯定被卖掉了,你也好这口?巴尔肯尼说,车进厂后是不是都会检修一次?雷纳尔多说,应该是会的吧。巴尔肯尼蹲了下来,贝弗利跟自己说这半年多来进口老爷车大概在两百辆左右,其中大部分是正常的,运送到了全国各地。要找到藏有diiiamorphine的那几辆可不容易,贝弗利只说,里约肯定会有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