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赛亚·伯林:证实(7)
这将意味着,单称假言句子或陈述的意义将取决于它们的条件从句是否成真这一经验事实,这么说无疑是公然的谬论。在我看来,由此可以推断的是,无论是陈述的意义还是逻辑特征,都不可能取决于求证其真实性的措施:只要操作主义者不加限制条件地断言这一点,他们就是错误的。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辩解说,尽管一个没有得到满足的单称假言陈述(或者说,一个条件没被完成的假设陈述)不能以确切事实进行确凿证实,在原则上说来它还是可以被确凿证实的。我事实上没有抬头,所以我不可能确定知道如果我真的抬头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我也许抬头过;说一个观察者不能抬头或没有抬头,并非自相矛盾;从原则上说来,这个观察者处于一个可以确凿证实命题的位置。于是,这些命题的境况,归根结底,并不比那些关于过去的直言陈述的境况更加差到哪里去:它们或许事实上也没有被确凿证实,但它们有可能被如此证实,从原则上说来是可以确凿证实的。这一论点虽然或许貌似合理,但终究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假设我处于一个有利位置可以证实这些未经证实的假说,我事实上应该不可能证实其中一些我其实已经证实过的假说:在“不可能”的逻辑意义上说来,我不可能两者都做了。
一个永恒的、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无所不觉的生命体可以(如果它决定如此)证实所有关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现象的直言命题;即使不能证实没有发生的事物,可能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让实际发生的一切发生。如果它既无所不知,又还无所不觉,如果知道这个还有意义,这一生命体不是通过合乎情理的证实知道这一点的。我希望可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说明这一点。
假设我说的不是一个单称假言命题,而是两个,并且以两难命题的大前提形式出现,两个条件从句互不相容。例如这么说,“如果我留在这里,我就会头疼。如果我不留在这里,我就会无聊”。两个命题在原则上都是可以证实的:但是两者连起来之后即使在原则上都无法证实了,因为它涉及要求我在同一时间处于两个逻辑上不同的状态。当然,我可以引用很多不同观察者在这种两个逻辑上不相容条件下所发现的证据。但是,这种归纳性证据只能是“弱”证实(不管这个不幸的短语可以被赋予怎样的意义)。“如果我现在在北极,我将会觉得更冷”这一命题从原则上说来不能被强证实,因为我不可能同时既在这里又在北极,然后比较两地的气温。要说这种情况只有是当我被界定为只能在这里,或者只能在北极,而不是同时在两地,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然而这已经是离题之说了;鉴于此,我得是一个巨人,一只脚站在北极,一只脚站在这间房里,只有那样我才可能确凿证实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