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Ⅱ-29）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安安坐在书桌边，放下写小楷的毛笔，一脸不高兴地坐在原地。小孩子能安生地誊一篇论语已经难得，平时父母管教严格，安安并不会耍小脾气，只是几个月没见到爸爸，想念得很。
“妈妈也不知道。”月儿陪在安安身边，听到孩子如此问实在心疼，却也不敢表现出过分担忧。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他不在身边，心本就不定，让安安这么一问，忍不住伤感，可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的。
她慢慢起身，身子沉重不能久坐，突然起坐又容易头晕，她时时刻刻小心着，生怕有个闪失。果然，人的牵挂越多，胆子越小，为了两个孩子，她不能轻易死。
“妈妈，弟弟什么时候出来？爸爸会回来吗？”
“会吧。爸爸不回来，安安可以照顾弟弟吗？”
“嗯，安安保护弟弟和妈妈。”
月如听了只是笑，抚着自己的肚子，向往起儿女双全的日子。胎儿越来越活跃，时不时在她腹中蹬蹬踹踹，扶着腰在书房站了一会儿，带着安安回到桌前背了英文才结束一天的功课。
夜深之后，安排女儿安睡，月如才有了一点自己的时间，取出尚未完成的长信，继续写着。给张云雷的信，她写了近半月终于接近完成，之前，她说出一直想说的话。临近生产，预感愈发不好，无来由的头晕心悸，让她怀疑自己不能挺过这一关。
肚子突然疼得厉害，月如有些惊恐，越发规律的阵痛，分明是要生的前兆。她心里有些起急，想不到万般小心竟会早产。加紧叫醒家里的下人打发人去请接生的稳婆。
她收拾好那封草草结尾的长信，折好放在木匣里，忍着越发强烈的疼痛挪到安安的房间，叫醒熟睡中的女儿。小姑娘有些闹脾气，不满母亲吵了自己的梦。
“安安听话，这个拿好一定交给爸爸。”
“这是什么？”安安抱过小木盒子，看不出内容。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安安，你好好听妈妈说。”一阵剧痛来袭，月如只好停下调整呼吸。好在不是第一胎，她还算有些经验，知道这才是开始，还有时间安排，一字一句地让女儿明白。“安安重复一遍妈妈说的话。”
“安安自己乖乖睡觉，不要乱走，不要害怕。除了妈妈，只跟管家离开咱们家。
如果出门，只带最重要的东西，安安听话不带娃娃。先回司令部找爸爸，爸爸不在找司令部的郭副官，不然是42师杨师长，或者教导团的陶团长。告诉他们我爸爸是张云雷，他们会对我好。
让他们想办法接小弟弟回家，姑妈会照顾他。听表哥的话，要乖乖的不让姑妈和姑父生气。”
她含着泪听完安安的转述，确定女儿记下所有，俯身去抱了女儿，“安安，亲亲妈妈。”
安安亲亲吻了她的脸颊，小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又吻了她的肚子。“弟弟要乖哦。”
趁着疼痛没再加剧，月如咬牙回了自己的房间，管家赶回来见她自己一个人还在走动，急忙扶住，“夫人，稳婆就到了，您先躺好。早了两个月，太突然了。”
“听着。”她才开口，腰像被斩断一般地疼，冷汗停不下地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