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Ⅱ-24）

月儿精神不济，歪在卧榻上小睡，两只手放在肚子上，好像这样就可以保护他们的孩子。坐回她的身边，用自己的手掌盖住她的手，张云雷深深地叹着气，这些年几经生死，他着实怕了，医生说的对，乱世之中活着本就艰难，不值得冒险。
“云雷……”
“醒了？我扶你起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没有那么娇贵的，现在月份小没关系的，等过些日子身子重了再帮我。”
他愣了一下，重又把毯子盖在她身上，迟疑许久才开口，“月儿，咱们有安安，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你冒险，医生也建议让咱们放弃。趁现在还早，这个孩子，就不要了吧。”
月儿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只是流泪，紧张地蜷成一团，生怕他说的事会立刻发生。
“月儿，别哭，医生那里都准备好了，不会很疼的。听话，这个孩子不能再留了。”
“不要，不行，不可以。我要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云雷，我求你，别放弃他。我可以的，我会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月如抓着他的手，几乎哀求着，泪如雨下。
“我不能让你拿命去试啊。”他怎么会不心痛，他的妻子如此哀求，他的孩子不能出世。如今这个时候，张云雷也只能陪着哭。
“云雷，这是我们的孩子呀。我一定要为你生一个你的孩子。求你了，我们试一下，我保证一定好好的。”
“我们有安安就够了。”
“不……我要你的孩子，你摸一摸，他在我的肚子里，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你怎么舍得。”月如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注视着他的眼睛。
“月儿，你听我说，安安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们把安安好好带大好不好。你最重要，我要的是你活着，我要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他忍着哭腔，把月如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痛哭不止的人。
“云雷，我爱你，求你让我把他生下来吧。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舍得不要他。当我知道可以活下去的时候，我是多么庆幸可以带他来见你。”
“月儿，我爱你。你在就好。”
“我不怕死，死过这么次，我一点也不怕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杀过再多的人，也不能杀自己的孩子啊。”
他们两个，都是杀伐决断的人物，手上都有数不清的人命，更不怕死，可决定结束亲生孩子的命，又哪里有往日的样子。张云雷捧着她的脸，无论如何也擦不净月儿脸上的泪。僵持许久他终于失去耐心，起身要走，只说了一句，听我的。
月如怕他会立刻决定，顾不得许多，翻身下床，拉着他的手，屈膝跪地，“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