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明 | 不问梨花(4)

居然是朱文圭。
许途之一跃而起，双腿由于长时间的昏迷有些泛酸，没站住歪倒在方思明怀里：“你要去哪？”
“万圣阁遭受重创，此时已被逼入绝境，我不能坐视不理。”
“方思明你混蛋！”许途之一拳砸在他脸上，这下用力不小，方思明不闪不避竟生受了，“你被逼入绝境时，你老爹帮过你半分吗？！你究竟有没有心！”
方思明眼神闪躲、不敢看他，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到许途之浴血的模样。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神情坚定起来：“父亲，我的意思是，让他离开吧。云梦设宴我会去的。”
他是在许途之的提示下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自己确实在武当帮过一个孩子，更料想不到的是那个孩子真的有按嘱咐的那样，变得强大起来，比危险先到自己身边。
默认他跟着自己之前，方思明再三问：“你是武当高徒，我是万圣阁少主，正邪不两立，你还要跟着吗？”
许途之嗨了一声，尾音有些得意地上挑：“正邪不两立是江湖大义，跟着你是儿女情长，可以不冲突！”
“我会杀很多人，甚至可能包括你的师长兄弟，你还要跟着吗？”
“嗨！你现在几乎是你老爹的弃子，别人不来杀你就算好的了！”
不料一语成谶，两人同行的第二个月，剿杀行动初见端倪，第一批是些江湖杀手，这些人的手最脏，只要价钱合适正邪两派的活计都接，现在看应当是万福万寿园金老太太请的死士；紧接着是暗香苏蓉蓉，她对外称掌门兰花先生遭万圣阁毒手，命暗香弟子击杀方思明报仇不死不休，各门各派凡护佑者皆视为同党。
方思明二人被逼至绝境，当时是在武当附近，许途之暗中向师门求救，回信说：暗香追杀方思明合情合理，武当不涉及其中不便相帮。
许途之一下子拆解了其中的文字陷阱，一边解释一边扒拉方思明的衣袍：“听我的，我把那些疯子引到武当去，然后你偷偷跑，明日戌时在后山那片桐树林见面，我若晚了两刻不到，你就不要等了。”
“呵！”方思明气得冷笑：“他们自己来送死，我为何要躲？”
“你傻不傻？暗香那么多人你杀的完？先躲过这一次，然后我们悄悄打探打探，看是不是哪里有误会。兰花先生那般武艺，只有他杀别人，还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把他杀了？”许途之换好袍子，两人身形相仿，夜间光线昏暗，更看不出什么差别，他嘟囔着：“蓉蓉姐不是这么鲁莽的人，奇哉怪哉。”
临分别时，方思明才将梗在喉头的问题问出来：“你若晚了两刻，我该去何处寻你？”
许途之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他趁方思明不防备，将人抱在怀里吧唧亲了一口，还不怕死地捏了两下脸，“那就乖乖地回万圣阁，他们总不能杀到你们总部去，
然后等我过去找你……”
许途之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一心想拉方思明出泥潭，可又在他没呼吸几口干净的空气时，要亲手把人推回去。“我不能死啊，”暗香的冷刃从无处不在的黑暗中袭来，“好不容易才追上的，不能这样丢了。”
就是凭着这一股信念，许途之硬是撑到了回山，从金顶摔下的时候还惊了一批香客。他用血淋淋的手把萧疏寒雪白的袍子好一番糟蹋：“师父救我小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