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明 | 不问梨花(6)

许途之睁开眼睛，他烧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却咧嘴大笑：“思明兄想对我做什么？任、君、处、置。”
方思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怎么也挣不开衣摆，只好哄着他道：“你且放手，得尽快给你退烧。”
“哪有你抱着我好使。”
“休要胡说！”
许途之被训了一脸委屈：“思明兄可怜可怜我吧。”
撒娇示弱这招屡试不爽。方思明静默着和衣坐上床，就感觉许途之粘了过来，他似乎是烧糊涂了，胡乱叫了几个人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在抱着他。
“方思明？”
“嗯。”
“方思明，我实在喜欢你。”
“……嗯，我知道。”
那青年人早被闪瞎了狗眼，识相地出去接了盆冷水，回来见自家主子丝毫没有从床上下来的意思，只好浸了毛巾递过去。方思明无暇顾及他，将毛巾敷在许途之额头上，又不自知地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许是这时的相拥太温暖，从回忆中脱身的方思明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战。
他出了一身冷汗：“父亲，让他离开吧。”
许途之被几个万圣阁弟子钳住双手，饶是此刻已经明白烛老人的险恶计划，但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阻止方思明去送死：“一个假冒的苏蓉蓉就能几次三番把我们逼入绝境，你知道还有多少‘苏蓉蓉’？云梦设宴各派去的都是领头人物，到时候他暗中作梗引得各派自相残杀到何种地步暂且不提，你去了就是他们的活靶子！”
方思明置若罔闻，再三请求：“放他离开吧。”
“你觉得我应该放任一个知道我全部计划的人出去乱说？”烛老人撩开眼皮，在两人之间扫视一圈。
“他只是武当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弟子，说的话不会有人信的——”
“但是你信了。”
方思明的话被打断，看着义父危险的笑容，他只觉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窜上了头。可义父为扶正“苏蓉蓉”的身份，以他为棋子引来的追杀不是假的；依附朝廷压制江湖势力的全盘计划始终没有向他透露一点儿，也不是假的。许途之的话合情合理，他感同身受不该信吗？
如果此事之后义父得偿所愿，他愿意以死报恩从此两不相欠。可许途之原不该牵扯其中的。
“他必须与你一同前去，此行若有异动，就地诛杀。”后半句是对万圣阁几个杀手说的。
九月下旬，芳菲林的枫叶红了大半，远远看去就像从平地升腾起的一团火焰，走近了却发现不红的那部分都是些银杏树，这样泾渭分明的小道当中，一架马车晃悠悠地前行。驾车的人拿着马鞭，却不催促，偶尔提着酒壶灌一口酒。
马车里的人掀开帘子，语气不善道：“这样何时能赶到云梦去？”
“急什么，十月初二到了不就成了？”
正是方思明与许途之二人。
看方思明怒气未消，许途之巴巴地凑了上去：“你放心，再说现在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那假冒的苏蓉蓉肯定说，‘行动暂且停止，我倒要看看云梦搞什么名堂，非要偏袒万圣阁贼人’。到时候在外围设个伏，一网打尽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