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灯，桃李春风(15)

紧紧地揪住被角，白驹下意识地转头，看见自己身边的人正用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自己：“怎么了？”
此时，两张脸重叠在一起，白驹发现，陌尚和他刚刚眼前出现的那个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那个人，明明是个少年……
白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觉得一颗心脏像是被巨手大力地攥住，让他呼吸不过来。他盯着陌尚的脸，越看越觉得这两人的轮廓五官如此相似：“你刚刚，在我的梦里叫我了。”
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陌尚的眉头紧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大概觉得此时的气氛太过诡异，白驹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尴尬地笑了两声：“大概是我太喜欢你了吧，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了，哈哈，只是阿尚你变成男人了。”
“真见鬼。”白驹咕哝两声之后，翻了个身，将身子朝着里侧，重新闭上眼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熄灯之后的黑暗之中，一对眸子倏地亮起，又慢慢暗寂下去。良久，陌尚默默转了个身，盯着白驹黑黢黢的后背，只偶尔极缓慢地眨一下眼睛，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白驹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他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床上，那些被冲做楚河汉界的书早就被他搅得一团糟，一半散在床上，一半早被他踢得掉到了地上。
身边已经没有了那股幽幽的草药香。
白驹揉完眼睛坐起身，屋内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侍立在屏风外的婢女：“公子醒了，请公子盥洗更衣。”
“阿尚去哪了？”
想春楼
“啊！”
又是一片惊叫声，几个打扮艳丽的少女仓惶得挤到角落里，看着被掀翻的那一桌酒席，吓得面如人色。
酒水与菜肴混杂着倾在地上，杯盏和碎瓷片落得四处都是，杜衡之却像全然没有看见这些脏污一样，红着眼睛踩在上面，恶狠狠地大吼：“鸳合呢，让鸳合出来见我！”
缩在角落的少女闻言颤颤地开口：“鸳合，她今日不在……”
“胡说，她每天都在这里，让她出来见我！”
说话间，杜衡之举起一个青瓷花瓶，用力掼在地上。
“砰……”
脚踩过满地的碎片，杜衡之每走一步，都在地砖上印下一个鲜红的脚印。他衣衫不整，憔悴瘦削得如一只行走的骷髅，狰狞的表情让人胆战心惊。
“衡之。”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拽住他的手腕，止住他继续发疯的动作，“不可。”
有了陌尚的阻拦，杜衡之的神情才恢复一点正常，他双眸中的血红色慢慢褪下去，机械地看向身边的陌尚。
“呵呵，杜公子又来发什么疯？”
楼上，忽然现出一道轻柔的女声，声线软媚，语气却嘲讽至极。
“鸳合，鸳合！”
杜衡之抬头看见站在楼上的少女，眼中的猩红之色渐褪，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蛮力甩开勒住他的陌尚，就往前冲出去。
刚跑两步，忽然冲出十多个大汉，手上拿着木棍，凶神恶煞地朝他身上劈过来。杜衡之的目光凝在鸳合的身上，硬挨了几下，瘦骨嶙峋的身形佝偻下去，鲜血从嘴角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