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利斯克空间站 On Basilisk Station 第一章(3)

为了弥补自己的心虚，他对待昂诺格外地严格——军校生哈灵顿女士在训练里被累得精疲力竭。
她的思绪引领着她穿过出口，来到了大厅。她环顾四周，看见了前往个人通路的颜色编码指示条。她跟随而行，身边并没有行李——因为她就没带。她那点儿个人财物，在今天早晨就已经被高级战术课程授课设施里的勤务员飞快地清走装船了——她差点儿都没来得及打包。
想到这儿，她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呼叫了一节管道运载舱。把她调来此地的紧急调令似乎并不符合海军以往所偏爱的井井有条的风格。她受命指挥“鹰翼”号的时候，提前两个月就知道了。而这次，是从高级战术课程的毕业典礼上把她揪了出来，然后什么招呼都不打就把她推向了库瓦西耶上将的办公室。
运载舱抵达，她走了进去，依然是皱着眉头，手指轻轻地蹭着自己的鼻尖。尼米兹被这种情绪所惊醒，从她头顶的贝雷帽上抬起下巴，带有责备意味地用嘴巴扯动她的耳朵——这一招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伴侣频繁发生的担忧之情的。昂诺轻轻敲了敲他的牙齿，手伸上去挠了挠他的胸口，却没有停止担忧。尼米兹带着怒意，叹了口气。
她现在想知道，为什么库瓦西耶故意让她赶快离开他的办公室前去上任？那位上将是一个面庞和蔼、招人喜爱的矮个子，喜欢设计一些噩梦般的战术难题，与她相识多年。他在学院里是她的《第四形态战术》课教师，发掘出了她天生的战术本能，并将其打磨成她能恣意发挥的天赋，而非昙花一现。在其他教师担心昂诺的基础数学成绩的时候，是他私下花费时间帮助了她。毫不夸张地说，他从一开始就拯救了她的职业生涯。而这次，他似乎是在逃避什么。昂诺知道他的祝贺和为她骄傲都是出自真心，但也无法抹去她认为还有其他原因的隐忧。从表面上看，这么着急是因为需要及时将她召至赫菲斯托斯空间站，以便在船只改装期间为接下来的舰队演习做好准备。但再怎么说，皇家海军无恐号也只是一艘轻巡洋舰而已，即使她缺席，看上去也不会对原定涉及整个本土舰队的演习平衡性有多么大的影响！
不对，绝对是有什么事。她多么希望当时在登上穿梭机之前有足够的时间下载所有的资料。不过这种急匆匆的安排，至少让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像当年接手“鹰翼”号之前那样陷入长久的紧张不安。而她的新副舰长，阿利斯泰尔·麦基翁少校，已经在无恐号服役了接近两年——最初是战术军官，之后担任了副舰长。通过他应该能搞明白那些库瓦西耶很蹊跷地不愿谈起的改装是怎么回事。
她耸耸肩，在运载舱的路线面板上按下自己的目的地，然后放下公文包，让身体顺应运载舱的运动，飞速进入了反重力管道。运载舱的极速可以超过每小时七百公里，整趟旅程将耗时十五分钟——只要她运气好，不在途中碰上太多的停顿就行。
脚下的甲板轻轻地颤动了。很少有人能查觉到这种细微地晃动——它是运载舱经过赫菲斯托斯空间站各区域的重力发生器的边界附近的管道时产生的。但昂诺注意到了。她多半不是有意地去留意的，因为这种细微的颤动如今已是她周遭世界的一部分，对她来说要比童年时的深蓝天空和寒冷烈风更让她熟悉。这就像是她自己的心跳，一次微小得不可计数的刺激就足以——及时而又完整地——告诉她周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