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利斯克空间站 On Basilisk Station 第一章(2)

她憋着不笑出声，享受着不常有的单纯的快乐，将一只手伸到了制服的前侧。衣袋里一摞叠好的传统纸张在她的按压下嘎啦嘎啦作响——这声音令人激动而又心生好奇。她闭上眼，品味着这声音，也品味着一路走来度过的拼搏时光。
从进入萨加纳米学院的令人激动而又害怕的入学第一天算起，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也就是二十五个标准年的时间。两年半的学院课程一直持续到她毕业。没有保护人，也没有宫廷人士的赏识，她花了四年时间从少尉晋升到中尉。她在护卫舰“鱼鹰”号上当了十一个月的航海官，之后她指挥了第一艘船：一艘非常小的在星系内使用的轻型攻击艇。它的质量只有一万吨，没有艇名，只有舷号，但上帝啊，她真是爱死那艘小船了！之后她又花了更多的时间担任一名副舰长，然后在一艘大型超无畏舰上担任战术军官。再之后——终于！——在经历了十一年的劳碌之后她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指挥官课程。当他们给她“鹰翼”号的时候她简直都幸福死了——这艘中等舰龄的驱逐舰是她担任高级指挥官的第一艘船，担任舰长的三十三个月带给她的是纯粹的快乐。能胜过这种快乐的，就只有去年演习时因为战术上的表现而获得的她渴望已久的舰队杰出奖。
但这次——
舰队杰出奖 勋表 她脚下的甲板在颤动，对面舱门上方的灯在闪烁着琥铂色的光。当穿梭机连接好赫菲斯托斯空间站的入坞缓冲器、离机通道内的气压也补偿完毕时，灯光变成了恒定的绿色。舱门侧滑打开，昂诺快步走出。
在通道尽头负责操纵舱门的造船厂技术人员，一看见代表星舰舰长的白色贝雷帽和太空黑的制服袖子上有着表示中校军衔的三道金色条纹，马上立正站好。但他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却因瞥见尼米兹而有了一刹那的犹疑。他脸一红，把目光移向一旁，不过昂诺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应。树猫是她的家乡斯芬克斯的土著生物，他们对于要收养的人类对象向来很挑剔。相对来说，树猫在行星外很少能见到，不过树猫会拒绝与他们收养的人类分开——哪怕这些人选择了与太空旅行相关的职业，而海军部大臣在一百五十曼提柯尔年之前便接受了这个现实。树猫的智慧度是零点八三，比贝奥武甫的“小妖精”③和地球上的海豚要高一点点，具有移情能力。即使是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移情链接是如何起作用的；而将树猫与他选择的伴侣分开会对其造成强烈的疼痛，并且早已明确的情况是，那些被树猫选中的人在情绪上明显要比没被选中的人更稳定。
另外，当年还是女王储的阿德里安娜在访问斯芬克斯时被一只树猫收养。十二年后，当曼提柯尔女王阿德里安娜对于海军中的军官和树猫伴侣被分离的现状表达不满之时，海军部发现他们别无选择，只好在严苛的“禁养宠物”政策中给予特别的豁免。
曼提柯尔皇家海军军官制服样式 昂诺对此很高兴，但也曾担心在学院里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陪尼米兹。她知道，要在萨加纳米岛上度过的连绵无间断的四十五个月都是经过周密安排的，即使是没有树猫的人也没多少时间去做他们该做的事。不过，虽然学院的教师们本来会厌恶和抱怨一个带着稀有树猫的新生，但在他们看见树猫以后，还是认可了自然的力量，对她给予了应有的体谅。另外，即使是最“温驯”的树猫也保留着来自野生亲戚的独立性（和不可破灭性），尼米兹似乎完美地觉察到了她所面对的压力。只要昂诺能给他少量的照料，偶尔跟他来一场打闹嬉戏，在她钻研书籍芯片的时候他能栖息在肩头或者膝上，在她睡觉的时候他能蜷缩在枕边，他就很高兴了。这倒不是说他在装可怜、求同情，想从不幸路过的人那里要点好吃的或是被摸摸。不过就连一年级军校生的恐怖之源——三级军士长麦克道格也向树猫屈服了，在自以为没人看见的时候就拿出一把藏好的芹菜梗——作为食肉动物的树猫并不太想吃这个——就那么偷偷摸摸地喂起了尼米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