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6(5)

“用一份感想换取一份早点，我觉得并不过分。只不过，若是马齐尔先生想听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那就说‘这次就算是奥格斯蒂请客’吧。”
人形店员淡然地将这些话语托出，随之转过身去为不久之后呈上的一份早点努力了起来。
而之前欲言又止的客人，也再一次安稳地坐在了吧台前，心领神会地打开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报纸、诉说起了自己的感受。
在马齐尔先生沉稳而富有理性的发言声中，奥格斯蒂忙碌的身影往回在吧台与工作台之间、穿梭在透入室内的丝丝晨光之间，让这家小店的铺面在初冬的枯寒中变得温热起来。
待到那份甘甜的早点即将出炉之际，高挂在墙上的时钟早已将自己的一条手臂由头顶摆落至脚下，指向了吧台前、即将结束“演说”的马齐尔先生。
用感想换取早点，这恐怕是马齐尔先生听过的最让他感到意外的请客理由。然而，他更在乎的，不是这种无法从个人角度衡量的等价，而是奥格斯蒂的初心。
“所以，为什么奥格斯蒂如此在意我的看法呢？”
“我答应过店长……”
“不，我是指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迎着马齐尔先生的打断，呆站在烤炉边上的店员侧过头，看了一眼烤炉中散发出的炽热的光，以及那个懒惰地自旋着、倒数着自己与终点距离的旋钮，回头向发问者摆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她甚至觉得，那倒计时既是在宣告着烤炉工作的结束，同时也是在催促着自己给予答复。
“真正的理由吗？”
喃喃自语的瞬间，奥格斯蒂的目光再一次悄然爬到了马齐尔先生面前的那份报纸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有勇气将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告诉眼前这位曾跟她、跟安娜斯塔西娅一样为格里芬效力的男人。
没错，现在坐在吧台前的这个人，曾经也和她们一样以安保人员的身份加入了格里芬。
可随着格里芬大肆引入战术人形替代人力，马齐尔先生得到了去与留的两个选择——选择担任其他职务，或者到人事部领取离职补偿金。而当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的前者的时候，马齐尔先生却主动走向了人事部。
在那不久之后，格里芬防务少了一位名叫马齐尔的安保人员，而在这个被群山环绕的小镇里，则多了一位名叫马齐尔的住客。
也正因如此，在马齐尔先生遇见两人的那一刻，他一眼便认出了安娜斯塔西娅、认出了那位曾经担任过秘书官的人形小姐。
而这也恰恰成为了奥格斯蒂最终选择沉默的理由。
也不知是属于善良还是淡然，马齐尔先生从未抱怨过自己因为被战术人形替代而失去了工作这件事。
他喜欢枪械，以至于在离开格里芬后在小镇上开了一家小铺，收藏着世界各地各式的枪支。
不过他从来不会把枪指向任何人或者是动物，哪怕是弹膛早已退空、连撞针都已被摘下，依旧如此。
关于这一点，在马齐尔先生的记忆中是在自己离开格里芬之后才出现的，而奥格斯蒂一直认为那更像是一种创后应激障碍。
奥格斯蒂也因此抑制住了自己坦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