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6(4)

“呐，这是昨天的报纸……你跟安娜大概都也看过了吧？”
奥格斯蒂默默地点头认同着对方的说法。事实上，读到过那份报纸的只有她一个，安娜斯塔西娅并没有读报的习惯，但这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细节罢了。
“‘国安局公布针对某防务公司的系列袭击案的调查报告’，标题上是这样写的，至于内容我并没有细看。”
这位前格里芬的人形嘴上叨念着报纸上的某行标题，目光却无法自拔地向着远离那些文字的方向逃开了。
但实际上，她却很清楚那片文字诉说着的是什么。因为就在昨天、在她得到同一份纸卷、目睹的标题的那一刻，在她眼中出现的过分关切的眼神，甚至让神经大条的安娜斯塔西娅都为之感到了不安。
而如今坐在吧台一侧的客人同样从奥格斯蒂的复述中听出了某种端倪。
“某防务公司？标题上可不是写着格里……”
没等这句话说完，马齐尔先生的瞳孔中反映出了奥格斯蒂那张冷酷到冰点的面孔，特别是她那双如同琥珀般晶莹又冰冷的双眼。
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碰到某人底线的马齐尔先生，因此迅速地打住了那一份纠错的冲动。
“抱歉，又让你想起那些往事了，或许这件事我应该找雪菈小姐倾诉才对。”
马齐尔先生说着，目光也随同着善良的话语游离在奥格斯蒂的身影之外。
只不过，与他相对的奥格斯蒂，并不打算接受这份仿似由善良驱使而至的决定。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马齐尔先生的道歉。”
“什么？”
字词之间，奥格斯蒂悄然地朝马齐尔先生眼前的空杯子重新倒满了大半杯水。
而她那娴熟的手法足以让水顺着杯边乖巧而安稳地坠入杯底，如同镜面一般倒映出马齐尔先生充斥着困惑的脸。
“我答应过店长，不会因任何理由拒绝客人的倾诉。更何况，我也想听听马齐尔先生对这篇报导的感想，所以还请马齐尔先生留步……对了，要不先来点甜食舒缓一下心情？”
奥格斯蒂用略为严肃的语气诉说着前半段话，而后，她的语气渐渐地变得温和，最终又犹如已融化成水的冰晶一般，似是改变了话题、实则不离本质地铺垫着。
至于自己口中提到的甜食，到底是属于铺垫还是目标，奥格斯蒂认为那就像是在问自己应该为客人所倾诉的故事卖力，还是为了从客人的口袋中的几个铜板卖力一般难解——前者是她对自身作为倾听者的要求，后者则是职责对她的要求。
奥格斯蒂一直渴望着在两者之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而今天，她的努力将那位本要离去的客人脸上的困惑化解成了笑容。
“咻……看来我今天是必须得留下几个铜板才能走出这个店门呐？”
见证了这种变化的奥格斯蒂同样回报以一份温和而真挚的笑容，在透入店内的晨光的点缀之下，散发着犹如圣者一般的光芒。
而传说，圣者是不求回报的。
“在我看来也不必如此……”
或许那是因为，祂们都执着于某个简单却又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总能从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物中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