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五十三

孟鹤堂面热耳烫，牵着周九良的手将他拉到面前，扶着他的腰问道：“瘦了？明前茶都准备好了吧？”
“哪瘦了。”周九良啪啪地拍着肚子，故意腆了一腆道：“五个月了，生下来叫你爹，嘿嘿。嗯，都已经防潮包好了，雨前茶也摘得差不多，等哥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发合适。”
孟鹤堂还真的去摸了摸九良的肚子，抚住了若有所思，忽然仰起脸问道：“我去安排，大抵月末吧。这次回来，有什么想要的？”
周九良还没开口，脸就红透了，支支吾吾半天只蹦出一句：“我——我想——也没什么，没什么想要的了。”
“我听见了。”孟鹤堂起身，弯起的眼睛在笑，眉角却往下垂，“等你回来。”
“不不不。”周九良却连连摆手，一时的情绪激动让他忽略了孟鹤堂的异常，“我知道哥一直不愿意，不用为了我。我说喜欢你，不是为了那种事。”
恰巧有茶农在外面喊，大约是茶山出了点事。九良雇了那些赋闲的炒茶工，去干些摘茶搬运的零碎工，可是毕竟不熟悉，总是出错。
周九良应了一声，匆匆赶了过去，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只留下孟鹤堂一人独自在惊涛骇浪中颠簸，一字一句都犹如暗夜里的炸雷，惊心动魄。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阵雨，周九良本想冒雨往回赶，可是又被琐事拖住了，只能在工坊将就吃了晚饭。
再等回来时，半圆的月亮已经挂在当空，街巷的屋檐和树枝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周九良夹了一把油纸伞在腋下，并没有派上用场。
到家将伞靠在门后，周九良跺跺脚，走到后院，看见孟鹤堂一动不动地站在檐下，拢着掌心，接住一滴滴坠落的雨水。走近发现已经盛了半掌，也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
“回来了。”孟鹤堂朝他抬了抬手，露出好久未见的舒畅笑意道：“看，月亮，送给你。”
周九良所有的疲惫都在这双眼睛里消融了，三步并两步地走近，微微一垂眼，果然看见手里一枚颤颤巍巍的月亮，和繁乱的手纹叠在一起，还在莹莹的泛着光。
“哥——”周九良低低地呜咽着喊了一声，双手捧过孟鹤堂冰凉的手掌，低下头去嘬了一口雨水。
（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