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梅花照玉堂（十一）孟鹤堂

你往北去，遂前往一趟江城。
那里物是人非，气态凋零，哪有半点昔日繁华景象。你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杏香苑的屋子，但早就被人改了去，做了间酒楼。
当年战火连绵到江城，不少楼宇在箭矢流火中坍塌，这座杏香苑也是毁了不成样子，但你之前也没看见过，只是有种莫名的熟悉。
你向店家打听，不过他也不是江城人，知道的不比你多。兜兜转转找了一圈才寻到当年留守江城的人，打听了情况找到了，得到紫铃在江城的消息。
你在一家饼食铺子里找见了紫铃。她挺着大肚子，站在棚子底下招呼客人。
瞧见你走近，起初还不信，揉了揉眼睛，才肯定是你，“你没死！”
你们喜极而泣。拉着手简单聊了聊你俩分开后的情况。
“我是没你那么好福气，嫁去人家房里当太太。当初城里实在是呆不得了，就躲在乡下，后来没了法子，嫁给了一户佃户，没被饿死。现在战事停了，我跟我男人出来讨生活，摆了这个摊子，勉强度日吧。杏香苑早没了，树倒猢狲散，死的死，逃的逃，充军出征的，咱们里头的男人一个没落下。呵，可还有你那个来贵儿呢。”
“他也去了？”你很是惊讶。
紫铃努了努嘴，“你走后没有多久，就去了。”
“不对，我可听说，朱家大火，传言死了两个人，说的是你吧？”
“是，是我放的火，逃走了。跟着小枣，当时眼睛好了，就不能待了。”突然想起小枣，你眼中落寞许多，“后来，小枣也死了。”
紫铃先是一惊，后叹了口气，又想到是什么，“等等，我可瞧着哪儿不太一样，果真，你这眼睛看得见了，我一时太高兴，没能记起来，还想着你一直如此，绝代风华。”说着，她自己倒扶着腰笑。
你倒是笑不起来。
紫铃正色，“你来江城，恐怕不是来找人叙旧的吧？”
嗯，你点点头。
“孟公子？”
你眼里有了光芒。
“没有，至少我知道的没有，前面王嬷嬷又替你惦记着，都没消息，后来她也散了，现在估计也活不长了吧。”“等等，我想起一事。你或许可去北疆看看。当初来贵儿有写信来，说是在北疆遇见孟公子，托人转告你，但你不知去处。”
你如获至宝，高兴非常。
“你何时生产。”你关心她的肚子。
“快了吧。”她满不在乎，“我这辈子也没想着相夫教子，若这是命，那就受着吧，我没什么盼头了。”她似乎也不满意自己委身下嫁一个粗人，你还记得她以往那么的心高气傲。
“别放弃啊。”你劝着她。
她苦笑一下，拉着你的手，“你也是。若寻不得，就回江城候着吧，你我在这，多少有个照应。其他人，我也没再看见了。”
“嗳。”你叹了口气，勉强笑着，“我往北疆看看去，再见你估计有个孩子扯着你叫娘了。到那时候，我再为你和孩子封个红包。”
紫铃上下扫了眼你，你穿着破旧但是齐整，你素来爱干净，收拾妥帖，头上也还别着枚木钗。你其余收拾早就变卖了，唯独剩着孟鹤堂赠予你的那支绒花，细心仔细地收在包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