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梅花照玉堂（十一）孟鹤堂(2)

她进屋出来，拿给你一贯钱，“收好，好生照顾自己。”
你推拒，“你我都不易，你还有个孩子。我万万不能要。”
她执意，“我这儿还有片容身遮天的瓦，凑凑活活还能活下去，你往北疆去，只会更清苦。权当我借你，日后你拿给我孩儿的红包来还我。”
你叹了口气，收进怀里。“多谢你了。”
你与她还别，即刻启程前往北疆。
路途遥远，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你终于是到了。
你找到了军营，说是要寻人。
那主簙头也没抬，问，“姓甚名谁？”
你报了句“孟鹤堂”。
他头抬了起来看了你一眼，又低了下去。
“你是何人？”
“孟鹤堂的未亡人。”你说得坦然。
“没听过孟将军娶妻了。你是诓我呢。”
你连忙递上去两块银子，那是你在途中千方百计攒下来的。“官爷通融通融，我夫君下落未明，我只想找到他。您笑纳。”
他丢给你一沓簙子，“自己找找吧，后面还有。”
你找了好久，终于在一架子灰尘里翻出他的本子，在页缝里找到他的名字。
“某月某日死于某役。”
你满怀的希望一刻间消散殆尽。被主簙赶出来，你浑浑噩噩走出营房，只觉天旋地转，世间再无光泽。
刚才你求主簙告知他葬在何处，或是哪有衣冠冢？他一脸不耐烦，“没有没有，收拾都来不及。有也早被风沙刮走了。”你心中只有失落，满目疮痍。
此时，一个独眼的士兵往你走来，“姑娘可是来找孟将军？”
你抬眼间被他吓了一跳，他一只眼睛只剩窟窿洞，脸上好几道疤痕，一条腿也是跛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他也知道自己的面容吓着你了，连连退了几步，“姑娘莫怕。”
你缓过神来，点点头。
“我确实是来找孟鹤堂的，你……认识他？”
“是，标下之前曾在孟将军帐下，孟将军有恩于我，也对我有嘱托，我才等到现在，您可算来了。”
“我来晚了……”你眼睛干涩，已经哭不大出来了。
“孟将军是个好人，但只是一位杂号将军，并无封赏，连个身子，都没找回来。他之前待我很好，也很照顾我，我受欺凌他也替我出头。孟将军于我如大哥一般，他最后一次出征之前之前拜托我，说这次任务凶险异常，恐怕有去无回，若他出事，回不来了，要让我们将他的东西送回江城，给一个姑娘，那是他未婚的妻子。我也曾请人去寻，但也没找到，现在终于等到您了。孟家嫂嫂，您可算来了！”他说着抹了抹眼泪。
“他可还有衣冠冢，我想……看看他。”你咬着牙支撑自己。
“有，孟家嫂嫂，我带您去，。”
他领着你去营帐外几里地的乱葬岗，轻车熟路带你找到那一座小小坟头。上面无甚他物，唯有小小一块木板，写着孟鹤堂的名字。
你终于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搂着那块木板哭了出来。“孟鹤堂，你骗我！你说你会回来娶我的！你骗我！”
北疆风沙大，哭到最后，嗓子都哑掉了，体力不支，你倒在坟前，心里想着，这样也好，你终于和他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