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梅花照玉堂【孟鹤堂】（贰）

过了两天，孟鹤堂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穿上了锦绣的长裙。金丝线在绫罗上绣着的禽鸟华贵美丽，你却看不见，私下还嘟嘟囔囔着这衣服还不如棉布麻衣穿得舒服，绣线的地方又重，走路的时候总往下垂，要时不时提一提。针脚密密麻麻，接触到皮肤总觉得痒。而且这衣服还不好清洗，只能收起来，有需要再换上。衣服也比平时厚重，真的是在这般回暖天气生生把你闷出痱子。
你正郁闷着，就听见门外有人喧哗。
“诶诶诶，你不能进去。没有跟姑娘说呢，你怎么就闯进去了？”
“我也不是第一回来了，嬷嬷您还不识得我了。”
“孟公子，哎哟，今时不同往日，您别让老身难做啊。”
“什么今时，什么往日，您让开，我找姑娘有事。”
“要是个个都这么说，珠儿姑娘还能歇会儿了，都赶这儿上集来了？唉唉，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诶！你推我做什么？我可喊人啦！来人啊来人……唔唔唔……”
“嬷嬷，您通融通融，我就放了您。”又掏出一片金叶子，塞到嬷嬷手里。
孟鹤堂撒气般把你屋子的门狠狠一推。
“闹腾完了？”你没转向他，拿起茶杯细细吹了一吹，才喝了一口。
“你也不出来帮下我。哟，穿上新衣服了？怪不得见你一面这般艰难险阻。”没等你请，顾自坐下来，拈着果子就吃。
“那我也没瞧见您跟我客气过。”你放下杯子，捋了捋袖子，打趣道。
“新衣服？你果真当上了。”拎起你一只袖子摸了摸，看了看，“料子不错，花样也绣的好，想是城南云翎阁的手艺，妈妈也是下的了血本呀。”
“中看不中用罢了。”你叹了口气。
“嘿，你别说，就这中看，就让许多人羡慕不来。”
“你觉得我是其中的一人？”
“那不是，你只是身在其中，身不由己，人嘛，总得想法子留下来。”
你从他手里抽回袖子，“这才说的像人话。”
他拿起你的杯子，茶水已经放凉了一些，一饮而尽，“果然连茶都好了一些。”
“一口饮牛，三口为品，好茶也是让你糟蹋了。”
“你喝了两口了，我这算第三口。”
你可以想像出他嬉皮笑脸的模样。
“之后妈妈有给你什么打算？”
“她会放过我吗？自然得捞回一笔？您捧场？”
“到时候人可定少不了，大家伙争着看新的当家花魁。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看紫铃去。”
你心里一下失落许多，嘴上仍说，“也是，你陪着铃姑娘，让她别太难过，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成了。”
紫铃是前年的花魁了，本来是今年想再回来，结果被你截了去，你没想到，她也没想到，她居然输给一个瞎子。不光是她，院子里许多姑娘也在怄气，生生把你孤立一旁，要不是今天孟鹤堂来，你估计早就闷到发芽了。
“好了，你就别在别人面前说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被人算计了我可保不了你。”他往你嘴里塞了颗葡萄。
你闷闷不乐，觉得自己也委屈，院子里当过花魁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人。处处针对，不过是看你是个瞎子，好欺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