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十二

张老板笑得打跌，孟鹤堂也掩了掩嘴，解释道：“我这个弟弟啊，平时喜欢盘个核桃。”
“雅得很雅得很。”张老板还在那捂着肚子。
孟鹤堂靠近周九良，小声耳语了一句，周九良腾地一下就涨红了脸，臊得直往孟鹤堂身后躲。
“乖，站好。”孟鹤堂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安抚道：“让张老板赶紧量一下。”
“孟先生，令弟真是个小开心果。”
孟鹤堂抬了抬下巴，不是不得意的，捏着周九良的胳膊说道：“可不说的，是我的宝贝。”
换了身鼠灰色西服，周九良第一次穿，别别扭扭得总觉得太短，一会拽拽下摆，一会扯扯胸前绷紧的纽扣，看看自己突出来的小肚子，说道：“没有哥穿着好看，我太胖了——该少吃点的。”
“不胖，哪里胖了。”孟鹤堂宠溺地笑着，勾起他的手臂道：“带你去吃饭，他该到了。”
四层楼的建筑，青砖高窗，走进去亮晃夺目，周九良合不拢嘴，啧啧惊叹。孟鹤堂一边往里走，一边抬手碰了碰他的下巴。
和侍者说了几句，孟鹤堂带着周九良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没等多大会功夫，一位穿着棕褐色西装、戴付金丝眼镜的男人跟着侍者的引领匆匆赶来。
孟鹤堂立刻起身，上前和他握了握手，接着被他一把揽着抱了抱。两人亲昵地寒暄了几句，孟鹤堂回身招呼道：“九良，来，喊栾哥。”
周九良见两人还靠在一起，莫名不快地哼哼着喊了句：“栾先生。”
孟鹤堂愣了一下，好在栾先生也是个聪明人，翻过这页按下不表。各自落座，拿起了菜单，孟鹤堂倾向周九良，说道：“帮你点份牛排好吗？七分熟。”
“牛排？”周九良小心翼翼地尽量不露怯。“好，好。”
“你不是闻不得荤腥吗？”栾先生突然插嘴道，“本来就胃口不好，别只顾着别人啊。”
“孩子长身体呢，我没事。”孟鹤堂合上菜单，给自己点了份蔬菜汤、水果沙拉和意大利面。
“今儿胃口不错？”栾先生问道。
“中午没吃。”孟鹤堂皱了皱鼻子。
“又不按时吃饭！”栾云平嗔怪地责备道：“我和你换个位置？别等会闻着肉味又吃不下了。”
“不碍事，栾哥你坐着。”
周九良像是发现一个完全陌生的孟鹤堂，他的喜好是自己不知道的，他的神情不是自己拥有的，他的回忆里没有自己。沉默之下，就连孟鹤堂手把手教他切牛排也高兴不起来。
“这位就是你信里说的周少爷？”栾先生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对。”孟鹤堂还低着头，歪着身子使不上劲，牛排差点从盘子里飞出去，自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孟孟，你可别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栾先生忽然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对于孟鹤堂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脸色大变，慢慢松开周九良的手，端坐回来问道：“伯爵先生明天到吗？”
“对，回信你看了吗，除了茶叶，伯爵先生让你捎些薄胎瓷茶具。”
“都准备好了，栾哥，我不会忘记的。”孟鹤堂抬起头来，用灼灼的眼神回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