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心魔 三十一

“陛下果然还是老样子”，青灯跪在地上，沉默了片刻，双眸中波光流转，似乎还在心中暗暗计较，复又不甘心地抬起头仰视着天帝：“冷漠无情、高高在上”。
润玉皱起眉头看她，他根本不记得与她有过什么特别的交集。
这茫然的表情却好像又刺激了青灯的神经，她面容上显露出荒唐又哀切的悲笑“果然，一点没变……一点也没变……”
青灯看起来十分痛苦，又哭又笑，颈侧的伤口又渗出些血色，明艳的五官在扭曲之下显出些狰狞：“我受了那么多苦，你甚至不记得我是谁……活该，你们都是活该！”
眼看她的神情有些不受控制，润玉立即喝断了她：“青灯！上元仙子何在？”
“哈哈哈哈，上元仙子，对了，上元仙子”，青灯像是终于想起了一件令她开心的事情，“陛下还不知道这是哪里吧？”
她低低跪着，却斜睨着投来满是恶意的傲慢眼神：“这里叫做泪海，是我收集了万年的红尘泪，一点点溶进法器炼成的，不过，今日我好像不小心混了一颗露珠进去……”
“你说什么！”润玉心神俱震，持剑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就在这瞬息之间，他突然感受到身前之人的灵气暴涨，青灯不知何时悄悄解开了身上的缚仙索，一掌挥出，格开润玉剑锋，又一掌裹着杀气跟上，逼得润玉疾退几步。
“唉，一滴露珠汇入海洋，也不知该怎么找……”青灯站定身形，幽幽地叹口气，眼波一横：“我亲手替上元仙子准备的真身冢，不知陛下还满意么？”点点白色光芒从她的周身发散开，原来之前的种种柔弱姿态不过都是刻意隐藏的假象。
润玉只觉得怒火攻心：“为什么！”若她所言不假，这囚笼可以说是专为邝露准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才能让面前这个疯子执着至此？
原本紧紧缠绕青灯的缚仙索早已被白色光芒侵蚀，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屑消散于空气，她的面容艳丽又跋扈：“我青灯从出生起，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但凡我想要，没有得不到，除了陛下你……”
她挥手掸净了身上已经碎裂的缚仙索的痕迹：“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润玉神情一凛：“是你！”
那日在噬魂钟内，被傀儡术操纵的夕颜分明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赤钧也说过，幕后黑手像是个女仙，他不由举起手中的赤霄剑，空气中“噼啪”作响，是无数炸起的电火花，天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你可知弑君之罪，罪无可恕。”
“咯咯咯”，青灯嘲讽地抬袖掩住嘴角，“陛下，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还有，青灯也不介意陪陛下多闲聊闲聊，不过这红尘泪，实在是世间至苦，苦到可以慢慢腐蚀一切，陛下也知道，我们修仙之人，真身的损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两手由内向外画了个白色符咒，打入莲台外的水中，虚情假意叹一声：“哎呀糟了，泪海像是要结冰，这下仙子可更不好找了。”
只见符咒下落之处，已唤出了一小片冰凌，冰凌似是极寒，遇水生根，迅速向四面八方生长开来。
润玉脸色铁青，稍作考量，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