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心魔 二十

乌云堆满头顶天空，一袭黑袍的少女摘下头上斗笠，露出对尖尖的精灵耳朵，双手叠于胸前，恭敬地弯腰向便装出行的润玉行了个妖界礼：“陛下，已经准备妥当。”
“只是，您就不怕这是妖界设的圈套吗？”夕颜犹豫半晌，还是没能忍住，“万一我说得都是谎话怎么办？”
润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淅沥的雨丝绕着他周身三寸处滑落，水线勾勒出笔挺的轮廓，“若天界这么容易被趁虚而入，本座也枉做天帝许多年。所谓天帝不过一个虚位而已，兄死弟及，本座自有安排”，语毕，仔细望向眼前排好的阵法，声声冷酷，“倘若你此番有半句虚词，整个妖界都别想脱了干系。”
夕颜沉默不语，细雨落在脸上，划出道道水痕，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写满疑惑，片刻后竟有些失态地大声质问：“我不信，她若不是你心上人，你怎舍得如此待她！便是我父王对桃姬，也没有这般......”
妖界长公主自小见惯了父亲对情感的背叛与算计，早就默认了权场男人都不值得依靠，可眼前站着的，是六届最尊贵的天帝，正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以身犯险，心中残余的灰烬又被燎起了半寸，她有些着急地想要确认些什么，话到半截方才醒悟，人与人本就不同，天帝是天帝，她父王是她父王，又岂能一概而论。
润玉看着夕颜因有些发急而显露的稚态，难得没再与她计较，同时也似是为她的话感到困惑，“我的心里，时常觉得空荡荡的，对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她很重要。”
润玉的眼神像是陷在梦里还没有醒来，喃喃地又补了一句：“非常重要。”
夕颜没再说话，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太年轻。
“唉”，她听到天帝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如你所言，这个祭献的法阵，是与赤钧的一纸契约，他会实现签订者的任何一个心愿。”
“不错，而且上神亲口对我说过，他不死不灭，但一来不能杀生，二来不能离开此地。我昨日给您的符便是进出九幽之眼的钥匙，想必您已经试过了”，夕颜恭谨答道。
润玉点了点头，他已经将邝露安置妥当，希望等她醒来时，一切都能顺利了结。
“赤钧毕竟于你有恩”，天帝起手，将灵力注入地上排布的法器之中，九幽之眼的岸边，亮起荧光点点，“你将他的秘密悉数告诉我，就不怕他怨恨于你吗？”
夕颜的脸上白了白，“我欠的账，自会悉数奉还，陛下无须挂心。只盼陛下记得夕颜的请求，这些秘密，天下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知晓。”
“既然不死不灭，便无人可以伤你”，夕颜暗暗地在心里诉说，“谁也不会知道，天界此行，我到底是存了私心。”
“好，开始吧”，润玉飞身跃入法阵中央，散落的荧光串联成复杂诡异的纹路，一小片红色的薄雾自法阵中央冉冉升起，最终凝成一滴血珠，润玉小心翼翼的伸出左手尾指，“以洪荒之名，结永世之约，应龙润玉以神魂发愿，上神赤钧与太巳府邝露所有约定自始作废，从此两清，一切代价由润玉承受。”
若我的寿命成为你与念念的弱点，那么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