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饺（三）(2)

“管什么工钱啊？活命要紧啊！我哪知道他们会查那么快。松离的钱不好挣啊。”林雨道嘟嘟囔囔，临到最后叹了口气。
曲凡逸总算明白了自己碰上个什么人，他也终于明白他们来的那天晚上林雨道是为何要遮遮掩掩，一人去填的名册。
这之后他们的日子过得比曲凡逸碰到林雨道前还要悲惨。曲凡逸也不知道林雨道是怎么找的那些残破的土房，它们往往隐藏在某个山里幽暗曲折的小路的尽头，或是阴森的破庙边上。林雨道捎来的粮食也来路不明。
曲凡逸的不满在他发现破庙里的一句干尸后达到了尽头。更要命的在于，他和林雨道争吵过后，他才发现林雨道一直坚持自己那想什么做什么的行事作风并且十分有理，而且他带上曲凡逸完全是出于好心，不然他大可以把他扔在了那里冒名顶替，受尽责罚。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的争吵过于激烈而招来了巡卫，总之他们被巡卫发现，报给了松离那边，终于在逃离在外半个月后被交给了松离的审判官员。
曲凡逸其实已经做好一切不好的打算，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被赐予了松离弟子的身份。
虽然代价是他们两个要去一处堪称不毛之地的荒山野岭旁的一处仓房里挑拣整整两个月的草药。
据说这是轻了不少的处罚，而且是跟曲凡逸前几日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做工有关。不少当时在场的松离弟子居然为他求了情，这让曲凡逸越发慨叹他遇见林雨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运气。
然而跟林雨道独处的日子也没有好过多少，他们被罚做工的地方在山野边，采完药的人一下来就把那些混着泥土残枝的草药扔给他们，同时带一些供他们能吃上几天的粗粮。
但除了那为数不多的几天，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人影。陪伴他们的只有北境初春的寒风，那座破旧而简陋的茅房，独鸟枯枝孤流水，日子似乎像眼前的山路一样望不到头。
一开始出乎曲凡逸意料的是，林雨道没有做什么反抗，也没有使任何的花招。他和曲凡逸轮流挑水，一起干活劈柴，烧水做饭。
直到有一天，曲凡逸起夜时发现，林雨道的床，是空的。
那晚曲凡逸在黑暗里坐着，一直守到林雨道回来。
林雨道一回来就看到曲凡逸目光灼灼，神似山里猫头鹰转世。守夜就守夜吧，眼睛睁那么大，又何必呢。
林雨道没有试图和曲凡逸打招呼，他慢悠悠地挪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扒他左脚的靴子。
“不解释下么？”曲凡逸发难道。
“解释什么？你是我刚娶回家的小老婆么？出个门也要盘问。”林雨道也不急，揶揄了曲凡逸几句。
曲凡逸的脸一下子涨红，又变得铁青。林雨道还挺喜欢看曲凡逸生气，曲凡逸长了张严肃的娃娃脸，不爱笑，但还有点适中的肥。让林雨道想起那种生起气就爱乱咬但其实牙都还没长全的奶狗。
“反正你出去就肯定不去做什么好事儿。”曲凡逸嚷嚷道，翻身进了被窝，也放弃了进一步的询问，本能告诉他林雨道也不会跟他讲了真话。
林雨道看着曲凡逸躺下睡了，自觉讨了个没趣。他转头看着炉子里火光跳动，噼啪作响。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五官的倒影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