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梅花照玉堂【孟鹤堂】（肆）(2)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你迷迷糊糊睡着中，被人拿着根棍子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戳了几下。
“您看这细皮嫩肉，多好！而且这身形也不差，身子骨也软，定是个让您满意的好苗子。”
你被呵斥着、拉扯着站了起来，被拽着肩膀扭扭转转，又是摸又是掐，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
两人再讨价还价了一会，就决定了你的命运，来到杏香苑。
你被赶进柴房里，关了两天。
每天送两餐饭，每日来送饭的那个小娘子语气尖酸刻薄，“不知道妈妈怎么想的，倒挑来个添堵的小蹄子，还要我来伺候她。”
一个瞎子什么事也干不了，当你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等死了的时候，王嬷嬷带了两个人来了。“这就是妈妈上次挑来的丫头？”
“是的啊嬷嬷，真不知道妈妈怎么想的。”
“扶起来吧。”
王嬷嬷伸手捏了捏你身上各处关节和肌肉，“倒也是个好料子。先梳洗一下，以后我来带她。”
“好的嬷嬷。”
你的命运在这一刻又改变了，之后你跟在嬷嬷身边的日子里，她虽严苛，但不至于刻薄，待你也已经是挺好的，至少相较于其他嬷嬷手里年纪与你相仿的小丫头。
因为你看不见，她教你跳舞，只能是她说一个指令你照着做，做的不对她便给你一个个指正。你因此得花上更长的时间，每日又累又疼，难受得要哭。
她从来不会给你安慰，在你痛哭赌气的时候，她捏住了你的下巴，在你耳畔说，冷峻且毫无感情，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的刀子，“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若想不被人欺凌，那就得用上十倍百倍的气力让自己更强。”
甩开你，插手看着你缩在一旁战栗，待过了一会，冷冷道，“想好了？”
你一抹眼泪，用手撑着站起来，“嬷嬷，我跳。”
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你就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嬷嬷从来不允许你后悔，她说，“我从来不为自己做的决定反悔，我希望你也如此。”
就这样跳啊学啊，日复一日，在你终于当上花魁的现在，你却没有那么兴奋，更多的只有悲凉，你从来就不能为自己后悔。
小枣牵着你下了花辇，上了水榭，水榭四周围上轻纱，观台本就跟水榭中间隔了个水池，现在围上了纱，夕阳余晖照下，更显缥缈无影，似人间仙境。
舞乐起，你跟着节奏舞动腰肢，将你所学的东西展现在此。
一曲罢了，夜幕完全降临，灯火璀璨通明，与傍晚景象又有不同，水池里放起了水灯，水面上是摇摇晃晃的烛火。小枣搀着你上了朱雀台最高处，带着一丝寒意的春风吹到身上还是微冷的，刚才纷纷扰扰的乐声、玩笑声此时已经变得遥远而虚无，站在高处，你想着这里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小枣在一旁笑得很开心，“姑娘，这灯可真好看。”
“是吗？”你也笑了。
“姑娘，要是您看得见就好了，这灯火连天，跟白天不是一样的景象，红闪闪的，好震撼。”
“红色？”你微微皱眉。
“是呀红色！可绚烂夺目了！”小枣没注意到你的神情，语气中，尽是兴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下泄了气，“姑娘……小枣的不是，小枣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