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六十四回(2)

“怎么不吃饭啊？跟厨房干嘛呢？”
“我清早跟家里吃过了，这会儿也没事儿，我先把锅刷出来。”
掌柜的这才看见老冯手里还拿着个滴答水的炊帚，“嘿！我们一大家子坐这吃饭，让你干活，这叫什么事啊！”抬手一扒拉坐在身边的小崽儿，“挪挪，腾个地方！照洋，快来再找补两口。”
老冯倒也不假客气，进厨房盛一碗米汤，坐在掌柜的旁边，“早上吃过了也不饿，喝点汤溜溜缝儿。”
掌柜的夹一筷子腌萝卜，“既来了就好好干活，哪个小子挤兑你了，跟我说，我收拾他。”
老冯心说，惦着欺负我那他们可是想瞎了心了，嘴上还得应承着，“得了，郭掌柜，我先谢谢您了。”
饭罢之后，众神归位，该跑堂的跑堂，该练功的练功。老冯帮着烧饼把后边拾掇利索，“这算成了，我还干点什么？”
烧饼站在院里环视一周，抬手一指，“这垛柴火得劈出来，还有就是大林他们屋里的桌子榫头不牢，一个力气活，一个细致活，您先挑来哪个。”
“木匠活我来不了，我还是劈柴火吧！”
“那成，我修桌子去了，您别忒实诚了，累了就歇会儿！”
烧饼嘱咐也是白嘱咐，老冯还就真是个实诚人，仗着自己有膀子力气，抡起板斧就没往下撂，要不是磊子看不过去拦了他一把，非把这一垛柴火都劈干净了不可。
“行了，冯爷！”磊子端过去一碗茉莉花，“您歇会儿吧，我瞧着都累。”
老冯扔下斧子，端起碗来连茶水带茶叶全顺进去了，拿袖子一抹下巴，“嘿，真解渴。”
磊子接过空碗来，“行，您倒是不糟蹋东西。”
“我这听了一上午了，磊子，你唱的是真好，真的！”
“哎，冯爷，您这是臊我呢！”他低头一乐，耳根子红得透明。
“你别嫌我夸你夸得外行，我跟三叔比不了，没那么多见识，但是听你唱曲儿，就是说不上来的舒坦。要不说是祖师爷赏的好嗓子呢！”
磊子脸上的笑霎时变得有些勉强，“您忙着，我溜活去了。”
看着他悻悻的背影，老冯有点懵，闷头自己嘀咕，“我说错话了？不能吧？”
今儿茶馆客人还不少，大林他们跟前边儿忙得脚不着地。彪哥进来之后捡了张旮旯的桌子坐下，也不言语，就这么干坐了十来分钟。
“哎！彪哥，您什么时候来的？”小孟儿抓着抹布把那张桌子擦干净，“怎么没叫我一声儿啊！”
“俺又不是外人咧，还招呼啥呀！”他抬手挠挠后脑勺，从前三七开的头发也不知什么时候剃成圆寸的，“看你们这生意可好啊！”
“托您的福，这两天还过得去。”小孟儿给他倒上一碗满天星，“先解解渴，您今儿喝点什么啊？”
“哎呀，我这两天肚子不舒坦，也不敢喝啥，其实今儿个来就为了看看你们。”彪哥嘿一笑，眉眼间挤出好些褶子来，“要是方便了，给我弄碗盐水？”
“嗨，这也不费什么事。倒是您啊，注意身体，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再闹病，多难受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走，“您等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