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群主（7）

第七章
德
拉甘驾驶着Moranon，这是慰籍号上的九架雷鹰炮艇之一。它是一个炭黑色的野兽，厚重的轮廓湿漉漉的，乖戾而又衰老的机魂像一只被困住的动物一样，在体内咕哝着。巨大的涡轮机在下降的过程中承受着星球上干燥的风的压力，在湍流中摇摆和倾斜。
德拉甘一直不喜欢降落突击。如果他是安格伦嗜血的杀手之一，他现在就会大喊大叫，挥舞着一把已经沾满血迹的刀刃准备大屠杀。不过，他是一个死亡守卫。他喜欢脚踏实地，稳扎稳打，这样他就可以仔细考虑如何迅猛地攻击敌人。
战斗船员舱里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嘉斯塔格和他的Kardainn终结者们，以及几个下巴脱臼的持枪侍从，全都一声不吭。车内摇晃着，砰的一声，发动机发出雷鸣，但是他们依然紧闭着嘴。
很多人都很奇怪，军团是怎样运作的。寂静之主中很多都是巴巴鲁斯人，来自那个烟雾缭绕的地狱星球的基因库。然而，有一小部分人并非如此。大多数非巴巴鲁斯人是用偷来的基因种子在恐惧之眼里创造出来的，由外科医生将其植入从野蛮的帝国行星上抢来的尖叫的婴儿体内，他们从此与被遗忘的家园失去一切联系。另一些，像德拉甘这样的，是叛徒和异端，是来自其它战团和战帮的逃难者。然而，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变得像莫塔利安一样沉默寡言。他们不再有战吼。他们越来越慢。他们的盔甲越来越厚，器官和皮肤也和他们的装备融为一体。加入死亡守卫就像沉入深邃而寒冷的大海——它迟早会渗入到每一个裂缝和孔洞中，而你会失去那些曾经造就你的东西。
但这是他的命运。对德拉甘来说，这一进程还未完成。他依然有皮肤，依然有三个肺，如果他想，他依然可以摘下自己的头盔，他的舌头也还没有胳膊那么长。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腐烂在咀嚼着自己的骨头，令胸口上的旧纹身发痒，但还并未完全侵蚀掉他。他想到了脑子已经变得有点浑噩的沃克斯，又想到了斯莱特，甚至诺姆。他内心的一部分始终在颤抖，希望自己也变成这样的那一天晚点到来。
不过，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他对之前的生活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原先属于一个忠诚的战团，服务于帝国。很多人故意借此挖苦他，因为他们知道德拉甘对尸皇后裔的憎恨无以复加。
他明白一个人憎恨自己的感觉。没有什么能比那些皈依黑暗诸神的军团更加狂热，但事实上，不像沃克斯和费利蒙，德拉甘至今都没有过真正的信仰，他只有对力量的渴望，只想去利用这些馈赠变得更加强大。
德拉甘从不在乎什么信仰。他只想对那自己已经不记得的过去复仇，统御那个他已经切断了所有联系的物种。这关乎尊严，尽管现在他所处的军团已经不再能理解这个概念。
有时，他怀疑自己是否选对了叛徒阵营。
Moranon轰鸣着开始降落，沾满油污的警告灯亮了起来。德拉甘听到了缓冲减速引擎的轰鸣声，动力的方向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他伸手握住铁链环以稳住自己，很快雷鹰便重重落在了另一个世界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