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郎】空白（2）

靳斓一直没睡，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弄出声响，悄悄地换了睡衣，卸了妆，给自己放好洗澡水，紧紧关好浴室的门。把自己埋进水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随即夺眶而出。拼命压制自己的声带，只剩微软的呜呜的声音。都说混在水中便分不清水和泪，可这一刻她知道，泪是温热甚至滚烫的，那会灼伤皮肤，甚至感染伤口，再多的清水都不可能稀释她的痛楚。
“斓斓，睡了吗？”九郎在门外一直唤她的名字，太久得不到一点回音，实在担心靳斓的状况，顾不得她的感受，只能推开卧室的门看个究竟。
床还是平整的，光滑而没有温度。床上的一切都是靳斓精心选的，当然这些都是在出事之前，她已记得所有，杨九郎甚至不能确定，她还喜欢曾经精心准备的全部。
浴室的门虚掩着，没有水声，只透出一半暖光。九郎在门口叫着靳斓的名字，声音很大，可是没有半点回音。她心情不好，九郎是知道的，可她从没这样一言不发让人担心，靳斓没了大半记忆，可性格还是这样如往常一般顾念所有人的感受。
“斓斓，我进来了啊。”怕她干出什么傻事，顾不得许多，九郎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斓斓！醒醒！斓斓跟我说句话啊。”她歪着头倚在浴缸里，呼吸沉重地，闭着双眼，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九郎把她从水中捞起，胡乱地擦干身上水滴，用浴袍把她裹好慌忙着抱到他们的婚床上。
靳斓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九郎有沉沉地睡过去，她全身滚烫，昏昏沉沉地倚在九郎的身上，难得如此地依赖。
想起浴室里的水已经凉透，不知靳斓在里面待了多久，她一定冻坏了，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的样子从未变过。
仔细帮她擦干头发，吹风机只开了微小的风速一点点吹干发梢，生怕吵了睡梦里的她。怀里的人，高烧之下面颊通红，半梦半醒地，只能依赖九郎一个。几个月了，靳斓拒绝他的拥抱，即使在婚礼上只是做戏似的敷衍了那么一下。这一刻，他终于能拥抱自己的妻子，即使怀里的人忘记了全部过往，只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不管如何，靳斓永远是他认定的唯一的妻子。
摸着她滚烫的全身，手忙脚乱地加了被子，翻出退烧药喂给靳斓。不敢再把她一个人放在房间里，一直守着在床边，不时帮她擦擦汗，整整被角，一夜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不好容易闲下来，九郎愣愣地突然觉得这个情景再熟悉不过，几乎和靳斓受伤昏迷时一模一样。那天九郎刚从外地演出回来，急火火地赶到医院，呆呆地坐在床边，一直拉着她的手，不知所措，只一心盼着斓斓能醒，哪怕人残了，废了，他也认了。九郎一直盼着斓斓能醒过来，期待着几个月之后的婚礼，这是她非娶不可的女人。
天刚亮，门铃响起，张云雷带着自己的医生女朋友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早餐，一脸疲惫还是笑着跟九郎打着招呼。
“麻烦你们俩了，斓斓突然高烧，只能请李李来看看她。”九郎一张口，声音喑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夜未眠，心里又急得不行，免不了上火。
“九郎哥，您甭客气，好歹我也是斓斓的主治医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