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尼茨勒:小小的喜剧(上)(10)
“困了吧?”她点点头,把头埋在我胸前,真的闭上了眼睛。趁此机会,我吻着她那双可爱的、已经闭上的眼睛。她没有拒绝,任我吻她。后来,我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嘴。她说了声“不过”,就吻起我来。有人走过我们身旁,我们站起身来。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是命运中的一种神秘的东西使我们邂逅。这是命运中已经确定了的东西,是会给我们带来幸福的东西。我们说话时都用“你”称呼对方了……我们的心情好得难以描绘。她说她心中一直向往的是找一个诗人。而我的向往呢?我大言不惭地说,我向往的只有她,就是她,就是你这个甜甜美美的小佩比,就是你这个在六月的某个星期天,打着太阳伞,戴着草帽,在韦林格大道与乡村的交界处散步的小佩比。噢,时间过得多快啊!天色开始暗下来了。现在该做什么呢?当然是一起去用晚餐!但她一定要在十点钟前回家。于是我们走进了一家就开在树林出口处路边的小饭馆。
这是一家小市民经常光顾的小饭馆,平日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进这种饭馆的。但是今天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我们走进院子里。这里大树参天。大树下安放着许多餐桌。桌上摆着玻璃灯。隔一定的距离,是高大的路灯。客人并不很多。在几张桌子边坐着好几家人在用餐,看上去非常疲惫和饥渴;还有几张桌子边坐着几对手捏着手的情侣;一些市民百姓东一个西一个地在坐着用餐。当我仔细看时,也发现了一些有身份的顾客,还有在固定餐桌上用餐的避暑团体。我们坐到靠边的小桌子旁。我叫了饭菜。哈哈,这可是一顿简朴的晚餐。不过我们俩胃口极好,吃得非常非常开心。
天完全黑了,我们坐在深深的黑影里。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柔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同情,一种本来就藏在柔情中的同情。她给我讲起了她的家。你想想,四层楼上的一个小房间,能一览无余地看到院子里的一切。当然,这是一间极其简朴的房间,但有一样东西是不可缺少的,那就是花。那时,那个他总给她送花。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不这样做了。所以,她有时自己去买些丁香花插在床头窗台上的小花瓶中。最后,她挽着我的手臂,我们双双走出了饭馆。“这是什么时候了?”她问。“九点半了。”院子门口停着单驾马车,我们坐了进去。她只要马车把她送到韦林格大道与乡村的交界处,她就住在那儿附近。她可不想让马车驶进那狭窄的小巷,她也不愿惊动邻里和房东。也许,还是为了不惊动埃米尔,我说。她半躺在车中,草帽放在膝上,把她的头依偎在我的肩上,她的头发散发着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