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想非非想（良堂）九

热水从肌肤上冲刷而过，却洗不掉那些或绯红或淤紫的瘢痕，没有关系，反正它们很快就会淡去。反手摸了摸脊背，孟鹤堂低着头站在莲蓬下，沙沙的水声连绵不停，就像抽刀难断的思绪。
就在周九良担心需不需要冲进去的时候，孟鹤堂终于从浴室走出来，换了一件粉色睡袍，头发湿漉漉的。
“喝水。”周九良赶忙上前，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温的。”
孟鹤堂有些错愕，但还是顺从地接了过来，确实非常口渴，居然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周九良忙不迭地接过空杯问道：“还要吗？”
摇了摇头，孟鹤堂狐疑地望着他，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周九良眼神闪烁地摸了摸额头，终于还是说道：“我早上那话，不是想赖账。”
“嗯。”孟鹤堂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我不太懂，一般——男人之间发生这种事该，该负责吗？那什么，如果你需要去医院，我会陪你的。”周九良说着缩了缩脖子，心底很是懊恼。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一直也忍耐过来了，怎么就赶巧，两个人在半夜碰上了。“对不起。”
“不用，我没事。”孟鹤堂下意识地拽了拽衣领。
“那——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嗯。”孟鹤堂点头，看见周九良很明显松了口气。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只有从因到果，从未见过由果到因，就连周九良自己都不可能做到。
本来这周应该是轮到孟鹤堂做饭，结果被周九良勒令躺在床上不准动，忙完之后，饭菜都给他端到床边。
“我起来吃。”孟鹤堂掀开被子，总算获得坐着吃饭的许可。
“真的不用我去买什么药吗？我，我看床单上有血。”周九良期期艾艾地问道。
孟鹤堂一口饭含在嘴里，脸火烧火燎一样发烫，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不提这事。”周九良倒是怕了他，毕竟那眼神也没什么威慑力。明明希望这件事赶紧翻篇，本来和睦的室友关系，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周九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可要说全然不管，又做不到那么禽兽不如。
下班的时候，周九良绕到了孟鹤堂的店里，店门两边各有一尊小兔子塑像，粉色的门头招牌。这还是周九良第一次走进店里，琳琅满目的糖果，柜台上有一排水晶罐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手工糖，供客人品尝。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说话的却是一名短发女孩。
周九良摇摇头，四下环顾都没看见那道身影，终于忍不住问道：“孟鹤堂是你们这的店主吗？”
“啊，你找孟哥吗？他在后面换衣服。”
正在这时，孟鹤堂卷着围腰从更衣室走出来，猛地看见周九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我怕你不舒服，顺路就来等你。”周九良毫无意义地往门外指了指。当然顺路，哪天不顺路？
“不舒服，孟哥你生病了吗？”女孩问道，“怎么不让我来帮你上两天班？”
“没有没有。”孟鹤堂摆手道：“小哲，晚上有人来送货，你记得检查一下。”
好歹糊弄过去，离开糖果店，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孟鹤堂想着想着忽然抿嘴笑了。
“怎么了？”周九良奇怪地问道。
“你喜欢我吗？”孟鹤堂这次想问问白天的周九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