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2(6)

所以她接着说着。
“IOP制造的研究项目，其实对人形来说不仅仅是‘需要志愿者’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安娜斯塔西娅给我看过合约的条款，当中有一项细则是关于保密与脱密协议的。”
保密与脱密，这两个词在商界乃至军政界都是十分常见的。
即使是像格里芬这样的防务公司，与所有雇员、包括人形签订合同的时候，都会在再三缜密地编写这一段的内容，避免百密一疏、将自己的商业机密暴露给竞争对手。
所以在IOP制造的合同中有着相似存在，对克鲁格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
“条款之中的一条提到，由于项目的保密性以及民用人形性能的限制，参加这个项目的人形必须……”
人形边说边向克鲁格的办公桌走去，带着逐渐加重的语气与声响，她将手伸向了桌面早已挤满烟蒂的烟灰缸。
克鲁格留意到，人形在将要拿起烟灰缸的时候，指尖有些微微的颤动，甚至连将要说的话都因此停住了。
零点几秒过后，回过神来的人形赶忙道歉。
“抱歉长官，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饱满’的烟灰缸。”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
克鲁格所言非虚，因为这也是他从无数的引见者脸上观察到的反应。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从人形身上看到这样的情形，但显然，克鲁格更在意的是人形的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那么，能够继续说下去吗，刚才你提到的条款？”
人形在扫描确认过烟灰缸里头的载物已无可燃性之后，熟练地将它们倒入了垃圾袋里头。
就在她温柔地将烟灰缸放回到桌面的时候，克鲁格仿佛听见了一声低声的叹息。
“那些参加项目的人形，为了保证保密性以及试验插件不被污染，她们的数据库会被格式化……所以从此以后，即使是与她再见面，我们也不会相认的。”
人形说着摇晃着脑袋，藏在阴影中的脸让克鲁格卡不清她的表情。
不知这是否也是她的“出厂设置”之一。
对于死亡，有一个说法是人的一生会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物、物理层面的死亡，第二次是在社会层面的死亡，而最后一次，则是从他人的记忆中消亡。
那如果，一个人的自我消失了，那么被孤单留存在世界上的这个躯壳，这样的一个她，还能算是“活着”吗？
“克鲁格长官，你觉得这样的安娜斯塔西娅，还能算是‘活着’吗？”
2051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
2053年，退伍军人伯鲁泽维奇·克鲁格创立格里芬军事安全承包商。
2054年，格里芬防务对IOP制造供应的第一批第一代“战术人形”进行了验收。
同年5月，在格里芬成立一周年的大会上，作为格里芬防务的首席执行官，克鲁格发表了他的感言，其中包含了他建立格里芬初衷，以及对“战术人形”在安全承包工作上的抱负。
其中……
“因为她们的存在，我们的工作出现了新的可能性。”
“因此，我很感谢她们替人类承受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