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龙/龙龄】人人都爱张九龄（下）(4)

杨九郎离开以后，王九龙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一切打了死结的问题在天花板上飞舞。
那样灿烂而珍重的一切，难道连开口都没有就结束么？
若有一日踏上黄泉回忆一生的遗憾，那又会是什么？
如斯潦草，怎配得上这一腔深情，也算是白活了。
一场浅眠，不知是让他醒酒了，还是上头了。
去他娘的。
王九龙醒来的一瞬间，就打了鸡血一般地跳了起来，随手扯了件衣服便向外跑去。
恍惚似看见漫天的星光灿烂，漫天的星星都像是你的眼睛。
披着寒冬与黑夜，不停地奔跑，一路跑向张九龄。
北风吹散眼泪，热闹的人群像在为我欢呼，鲜活的心脏正要放声歌唱，小小的火花在滚烫的血液里劈啪作响，所有的情感被催化被煮沸，共同爆发。少年正经历一生最放肆的时刻，是冲动，是孤勇，是无畏，是执迷不悔。
他不敢停，怕错失这一刻的勇气。
王九龙颤抖着双手给张九龄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来找他了。
张九龄立刻跑下楼，直到王九龙的身影完好地出现，才松了一口气。
王九龙心内激荡，四肢发软，眼角发涩。他大步奔向前，每一步都踏在脉搏上。
他一把捂住张九龄的嘴，将所有关切与疑问都挡了回去：“九龄，你听我说，好吗？”
“九龄，我喝了点酒，有点晕，我有话跟你说，希望你好好地听。
“九龄，我们是搭档，没有生离死别，一辈子都会在一起，我就应该知足了。
“可我还是不甘心。现在不说，我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我想告诉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比谁都爱你。”
“所以我什么都不要。所以我愿意放弃你。”
爱情如困兽咬断枷锁，如泪决堤。
张九龄回抱住他宽阔的脊背，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彼此的衣领里，他大口地呼吸，逼自己冷静、绝不能手足无措，可鲜少哭泣的他，眼泪却不听话地流，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圆全的答案。
王九龙并没有将这个难题推给他。
他紧紧抱住张九龄，然后捧起他的脸，在他悲伤而无措的眼神里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张九龄，你开心点儿，你笑一笑。我想跟你说，我愿意给你当伴郎，我就当过那一次。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生个大胖小子给我当徒弟。”
张九龄满脸是泪地看他。
他哽咽许久，终于拼凑成句：“我不能说我爱你，你的天地辽阔，我不能选择了结婚然后又用一句话就把你拴在身边。
“我不能说谢谢，不能说抱歉，我也说不出我不爱你。”
风与夜皆沉默，他挣脱开怀抱，后退半步，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抓住对方的手臂让他微微俯下身子。
然后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泪水混合着泪水，可望而不可即的双唇第一次相触，原来一直期待的是这样的温度，他们如此眷恋地紧紧拥抱住彼此，却又分明感到对方正在自己的怀中融化消失。
这个绵长的吻像温柔的问候，像真挚的祝福，像抹去回忆的橡皮擦，像最不舍也最坚定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