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交交黄鸟（上）(11)

秦穆公十三年（前647）秋，机会来了。
那一日，蹇叔和百里奚一起匆匆进宫，见到秦穆公后，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秦穆公笑了，“二相每日伏案劳作，体魄已是不那么健壮了啊。”笑完之后，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轻叹了一口气。
“君上，晋国发生大旱，庶民陷入饥荒，此乃天赐良机啊！”蹇叔兴奋地道。
秦穆公却冷冷道，“上大夫何意，什么良机？”
蹇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顿了一下后，蹇叔又道，“君上，我等三年日夜摩拳擦掌，便是等候此刻！现时机已然到来，君上为何如此行事？昔年，夷吾背信弃义，当此之时我大秦当发精兵给予晋国以迎头痛击！”
秦穆公表情淡漠。
百里奚却道，“君上，夷吾背信弃义，小人也，我等君臣不可为之，当以君子之道，尊奉道义。”
秦穆公点点头。
蹇叔急迫道，“君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当趁此良机，惩治晋国！”
“然则，民无罪。”秦穆公淡淡漠漠，一挥手，拂袖去了。
蹇叔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秦穆公将君书下达到了百里奚的相府，令其回应晋国国书，同意运辎重粮草以资赈济。
秦川丰饶的沃土上，一队队的牛车，一队队的民夫，将在秦川土地上收获的粮食，装车装船，运往宿敌晋国。
泾水渭水，再到大河，秦国出动了全部的大船，专一将粮食财货运往晋国。
当年，晋国缓过了劲。
第二年，秦穆公十四年（前646），秦国大饥荒。
秦穆公派使者将国书送达晋阳庙堂，希望晋国赈济救援。
晋惠公冷笑着，“嬴任好，蠢夫也。此乃天赐良机，立发大兵，进攻函谷关！”
秦穆公等待着晋国的救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晋国已经兵临关城之下的急报。
秦穆公急的团团转，不曾想，又等来了一份战胜捷报，晋军已经退兵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秦穆公来到了丞相府找寻百里奚，然而百里奚也是一无所知。
秦穆公和百里奚来到了蹇叔的上大夫府邸。
“君上。”蹇叔颤巍巍的向秦穆公行礼，显然还未痊愈。
“上大夫，安卧榻上。”
“君上，恕臣死罪。日前，斥候禀报君上晋国发兵消息，君上不信，于是斥候便遵从将令来找了臣。臣写就了一道国尉令，交由孟明视，令其于函谷关严加布防，方得如此。”
蹇叔又看向了百里奚，目光锐利。“孟明视，真将才也，胜过乃父十倍！”
百里奚红了脸，吭哧着不说话，秦穆公叹了口气道，“寡人之失也，上大夫虽擅自发兵，但若无上大夫，秦国便已经受大劫难。先生，寡人赔罪了！”说罢，向蹇叔深深一躬。
蹇叔费力地离榻，道，“君上啊，再一再二不再三啊！”
秦穆公狠狠道，“夷吾屡次欺我，本公当发兵攻晋，一雪前耻！”
蹇叔笑了，摇头道，“呵，君上啊。当此之时还在怨恨他人，如何成事？夫复何言哉。”
秦穆公猛然醒悟，又是一躬，“先生，本公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