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交交黄鸟（上）(9)

“斥候来报，晋君听信骊姬之言，令太子申生自尽，晋君之子夷吾和重耳已逃国。诸卿有何见解，尽可直言。”
蹇叔轻轻叩着书案，缓慢地开口道，“秦国欲图霸东出，第一道，也是最难逾越的一道关隘，便是晋国。晋国内乱，对我秦国有利，然亦需妥善思谋对策。”
秦穆公道，“当此之时，骊姬所生之子奚齐已然被立为储君，丞相上大夫可有评判？”
百里奚道，“奚齐此人，毫无名声，对其本人如何，可说是无由评判。然则，目下晋国最大之变数，当在晋君本人。晋君体魄堪忧，只怕撑不得几年了。”
秦穆公一叹，“话说回来，他还是本公的岳丈呢……”
蹇叔接着道，“奚齐此人，未闻其名，可知其在朝野之内毫无根基，重耳夷吾出亡在外，朝中元老重臣虎视眈眈，骊姬一党虽阴鸷权变却无甚根基，三年之内晋君若薨，则晋国必乱，事或可为也。”
秦穆公目光炯炯的点头，接着对未发一言的孟西白三将神色凛然的说道，“你三人，当抓紧训练新军，届时东出若大军征战不利，拿你是问！”
孟明视当先一拱手，“臣谨遵君命！”
君臣六人，一同笑了起来。
不出蹇叔所料，晋国庙堂果然生了乱。
晋献公立了奚齐为太子，而听从骊姬之言杀死了本为太子的申生，放逐了夷吾和重耳。同时骊姬一党开始瞒着晋献公偷偷追杀两人。夷吾逃到了秦国，重耳逃到了晋国边境。堪堪只过了一年，晋献公病重身亡，太子奚齐继承君位。没想到，朝中大臣一齐发难，上大夫里克带兵入宫，一剑斩下了奚齐的头颅。里克希望能够迎立重耳为君，同时派遣使者前往秦国，要求秦穆公交出夷吾……
国君书房里，又是六人小朝会。
蹇叔兴奋道，“君上，此乃良机！晋国国君已死，内乱已生，里克欲迎重耳，秦国绝不能同意。重耳此人，雄才大智，而夷吾才智皆低，当立夷吾。”
秦穆公道，“果真如此再好不过，只是，夷吾虽在秦国，却也一时难觅。”
蹇叔又一拱手，“恕臣欺瞒，夷吾正在臣之府上。”
“哦？”秦穆公惊讶了，随即兴奋了，“立召夷吾。”
秦穆公来到了朝堂上，召集了在朝大臣，百里奚和蹇叔分坐于秦穆公下首的左右两侧，看着站在殿中诚惶诚恐有些不知所措的夷吾。
“晋国公子夷吾，拜见秦公。”夷吾跪倒在地，拜了下去。
“请起。”秦穆公矜持地一笑。
夷吾站起身，低头看着地面。
“可欲为国君？”
“想……做梦都想，做了国君，可以杀别人，不会被人杀。”
周围响起了一片窃笑之声，夷吾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赶忙擦拭一下。秦穆公皱着眉，用力清了清嗓子，大殿当中安静了下来。
“若大秦助你为君，你当如何？”
“大……大大回报于秦公。”
“以何为报？”
“嗯……”夷吾咬着牙思索了一阵，随即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秦穆公，“晋国河西之地，尽数归秦！”
“好！”秦穆公拍案，“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