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五十三

然而孟鹤堂已经翻开了书扉，上面盖着的藏书印他再熟悉没有了——“吾志所在”。
“这本是我的——”孟鹤堂单手托着书，疑惑地望向站定在门边的周九良。
“啊——那个——”周九良手足无措，慌乱地解释道:“对，上次在你家看见的，我想看就带回来了，忘记跟你说，对不起。”
孟鹤堂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像是不认识面前的人似得死死盯着，一步步朝他走近，啪一声合上书本，说道:“这本书我在毕业那段时间丢了，我记得没有带出过家门，但它就那么不翼而飞了。我一直很纳闷，是谁拿走了它？”
周九良下意识想要躲避那道责问的眼神，却又立刻咬紧牙关迎了上去，“孟哥，你——你听我说，我做过一件很伤害你的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原谅我——”说着伸手想去握孟鹤堂的手腕，却被他抬手躲开。
“周九良，你到底是谁？”孟鹤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还是蒙的，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却不敢相信。
指尖被孟鹤堂的手背撞开的瞬间，周九良脸色惨白，他想过和孟鹤堂坦白一切，希望找一个更合适的时间，但到底哪个时间才算是合适，他却一直没有论断。
“我——”
“告诉我——”孟鹤堂捂住了脸，“我猜错了，告诉我，九良。”
“是我。”周九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往后退，他不愿意看见孟鹤堂痛苦，可这一次让他痛苦的偏偏是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周九良哽着声音说道:“你毕业那天晚上，是我送你回家，也是我和你——发生关系。”
“我不明白——”孟鹤堂的手顺着脸抹下来，掐住了自己的咽喉，胸口的沉闷几乎令他窒息，“那时候你喊了我的名字，你当时认识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和你写信的人也是我。”周九良双手攥紧了外衣的下摆，恐惧又期待着孟鹤堂的反应，因为这是他可能会被原谅的唯一理由。
“不不不，你在骗我，你只不过觉得这样说我可能会原谅你。”
周九良转身拉开床头柜，匆忙间木盒摔落在地，里面大大小小的便签和信纸洒落一地，上面熟悉的字迹像一根根针扎进孟鹤堂的眼底，刺痛到令人晕眩。
“我真的是很傻。”孟鹤堂失控地笑了起来，“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我想说的，我一直都想说的。”周九良蹲在地上一张张地捡起纸片。
“你有很多机会，可你一次也没有说，是不是背地里还在嘲笑我？——甚至和别人一起嘲笑我这么蠢，还爱上了你？”
“没有别人！”周九良单手无力地撑在床沿，喊道:“从来就没有别人！我的师哥就是你啊！”
无论怎么说孟鹤堂只感觉全身发寒，一阵阵止不住的战栗，视线开始模糊缥缈。“到底哪一个是你，周九良，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孟哥！”周九良见他跌跌撞撞往外走，起身想要跟上去。孟鹤堂却声音沙哑地低声说道:“离我远点，周九良。离我远一点，什么样的人藏了这么多秘密，还能若无其事的生活？你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