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五十

“啊？你还在这跟我喊什么？！我们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想没想过要是这辈子上不了手术台是什么后果啊！”
“也能活着。”刚才那番话像是耗尽了孟鹤堂所有的力气，此刻他淡淡地答了一句。
“无可救药！”两人不欢而散，甩门声震天动地。
其实周九良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孟鹤堂，安慰或是拥抱好像都不对。良久，当他终于鼓足勇气时，孟鹤堂却说道:“别出来。”
“孟哥——”
“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孟鹤堂捂着脸，孤伶伶地坐在宽大的绒布沙发上。
周九良关上了灯，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轻轻勾住了双膝，和孟鹤堂隔着一道微开的房门。
“孟哥。”
那头没有回应，周九良也不在意，继续低声说着，不管孟鹤堂能不能听清。“我父母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们觉得我应该比他们更普通才对。从我记事起，他们对我所有的努力都报以嘲弄。你别幻想了，你当你是谁，就凭你也行——诸如此类。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们都不相信，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
周九良呵呵笑着，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琐碎小事。“离开家很多年了，可每当我试着想做什么，这些声音就会从我脑海中涌出来。”
“九良——”孟鹤堂颤声喊道，像是想阻止他继续回忆。
“高中时也有一个比较好的朋友，快毕业的时候要写活动计划，我说帮他，他哈哈笑着说，就你算了吧。我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周九良下巴搭在膝盖上，“这么多年，只有孟哥你相信我可以，只有你，虽然我经常让你失望。”
一道黑影落在周九良身上，抬头看见孟鹤堂推开了房门，随着他一起走进来的还有客厅明亮的灯光。
“对不起，我不知道一直背负期许是什么样的压力，没办法安慰你。但是如果你需要耳朵，我就倾听。你需要安静，我就沉默。你需要拥抱——我就在这里。”周九良第一次主动朝孟鹤堂伸出双臂。
“我需要你。”孟鹤堂蹲下来缓缓说道，在灰暗的房间里与他紧紧相拥，恨不得嵌进对方的身体中去。“我只有你了。”
周九良埋在他耳际，嗅着熟悉的龙涎香，呢喃着，“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