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三十五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孟鹤堂的嘴唇微微干裂，每说一句话总要伸出舌尖舔一下。
“没有，总会分开的啊，我也有进修结束的一天。”周九良努力装作不在意，拧开床头的矿泉水。
“不喝。”孟鹤堂推开他的手，“或者你可以和我合住？”
“什么……”周九良错愕不已，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你别误会，合住能节约生活成本，大家吃饭也有个伴，免得清锅冷灶的。再说你之前不也和你师哥合租吗，小区你也熟悉。”
孟鹤堂越解释越乱，东一句西一句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紧张地坐直了身子。“我是怕你担心分开了就会疏远，觉得这样你会高兴，我只是希望让你高兴。突然想到就说了，房间也没收拾——”
孟鹤堂热切而忐忑地望着周九良，虽然只是冲动之下的脱口而出，但这个念头早在他每一次觉得“这样也不错”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它蛰伏在孟鹤堂的心中，蚕食着他的理智。
“孟哥，我——”周九良始微微终低着头。孟鹤堂却忽然心生怯意，拍了拍他手背道:“没关系，你考虑考虑，我觉得你应该不讨厌我，对不对？”
周九良拼命摇头，怎么会讨厌呢，接近了之后事情在往他最害怕的方向发展，无可救药地深陷在孟鹤堂眼角眉梢地暗涌中。
“我说了其实我们一样，钱包呢？”
这个时候要钱包做什么？周九良虽然纳闷还是从兜里掏出黑色皮夹，孟鹤堂小心地从内层抽出一张纸。
从看见纸片一角时，周九良就开始心脏狂跳，仿佛一瞬间归于寂静，门外的脚步声和吵嚷声悄然远去，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如鼓的心跳。
“学校静湖后面有一片小树林，近湖的林子里有一把长椅，你知道吗？”孟鹤堂没有急着打开纸条，只是缓缓开口说道。
“啊——嗯，我知道。”周九良喉咙干涸得快要冒火。
“你居然知道？”孟鹤堂笑了起来，“那里很少人去，有几只流浪猫。有一天傍晚，我在一只三花胖子肚皮底下发现一本书——《漫长的告别》，书里夹着这张纸条。”
周九良不用看都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我不愿顾影自怜，也再无他人可爱。——这句话曾狠狠地兜面给了周九良一拳，让他痛到哭出来。
“书盖着图书馆的章，我写了失物招领，留下了这张纸条，另外回了他一封信。”孟鹤堂指尖摩挲着便签，“我和他说如果无人可爱，可以试着爱自己，他就和你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活，像是仙人掌拒人以千里。”
“这么久，你还留着纸条。”周九良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始终还是忍不住有一点哽咽。
孟鹤堂一笑肚子就抽痛，压住了胃说道:“是不是很可笑？后来我们把短信长句都夹在长椅的缝隙里，就这样聊了很久。虽然知道他是男孩子，但我还是想见他。”